遥远的古城,红墙绿瓦之上,黑云密布,雷声轰轰震天而响,却不及下方人世的嘈杂闹嚷...
“叛军打过来啦!”
“快逃命啊!”
“快走快走!”
......
偌大的皇城王殿,却无一人镇守在原地,四下都是拼命逃窜的宫人奴仆,慌慌张张的抱着从宫里抢到的金银细软快速跑到城门之外。
即便对面两人相撞,狼狈的倒在地上,也都没来得及说句什么话,只是连忙捡起金银首饰继续逃窜...
“嬷嬷,怎么回事?”
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拉住正要弯腰低头逃走的丰盈妇女,茫然的询问着。
那妇女低颤一声,又赶紧道:“郡主快逃吧!叛军就快打进来了!快快逃命去吧!”
然后就胳膊一甩,脱离了女子的束缚,快步离去了...
郡主...?叛军...?
哦...是了,这是王兄称帝后的事情了。
帝聆心在原地懵愣了一下,方才接受一切,拔腿向皇宫大殿跑去,一路拨开逃命的宫人,朝着反方向奔去——
大彧国主帝问天,明德十三年继位登基,改国号温筑,性情良和,仁厚节俭,待人友善,爱国为民,知人善任,黜陟幽明。
休息养民,使得民富国强;为人苛察,坚守法纪严明;内政修明,外革法制,明章之治,使得国家繁荣昌盛、气度恢宏。
励精图治,任贤革新,整饬纲纪,开国通商,下贬赋税,增设民商,鼓励农耕...
依法治国,以德服人,万民无不敬仰爱戴;定国安邦,百姓安居乐业,自在其中。
然——
温筑六年,王性情大变,改国号正天,自称为问天帝,势要踏平九州十国,为皇为尊。
此间暴虐无道,邪嗜恣睢,弑杀成性,残害忠良,捐残去杀,外犯边境,四处征战,导致民不聊生。
终于,于正天四年,九国全部覆灭,大陆统一,然,因其暴虐嗜血,残暴不仁,惹得万民怨声载道...
终于在这天,爆发起义,万军联合,从四方夹击,直逼皇宫大殿,誓要取暴君项上人头,置于城门曝尸七日,以消民怨。
‘不......’
‘他不是这样的!我王兄不是!不是...’
帝聆心一路狂奔着,迎着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却仍止不住步伐,道道雷电劈在道路上、宫殿上、砖瓦上...似是在反驳她的观点,嘲笑她的可笑...
‘他原来不是这样的!’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后来,王兄变得越来越残暴,越来越不像他自己了...
那日,王兄他像是疯了一样,拿着把魔剑,生生屠了那整个国家的子民!
大臣不解,皆上殿谏言,可...
“李大人,你这是在教朕做事?”
那一身墨色金丝龙袍的帝王微微斜眼,邪肆一笑,正当左相李瑞东再要直言进谏时,却被一剑穿了心!
他死前狠狠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那张冷硬残忍的面孔,万万没想到,自己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到头来白发苍苍之时,却被自己一心侍奉的王给穿了心...
“李大人——!”
众人惊呼,皆一涌上前,拥簇着那个即将倒下的身影,慢慢扶着他缓缓躺下,看着他口吐鲜血,却还在张着嘴一闭一合的似在说着什么...
剑刺在他的心上,可痛,却在整个大殿中弥漫开来...
那是德高望重的左相大人啊!
辅佐了三代帝王,成就万缕功业的帝师啊!
是曾被问天帝亲自搀扶着上了百层台阶的的三代元老啊!
即便身患重疾,也还是忧心国家,坚持整衣上朝,束带梳鬓,报效国家的忠臣李瑞东啊!
在场的大多都是皇帝亲自选拔上来的人,他们对皇帝敬佩不已、深信不疑、忠心耿耿,一心为国为民。
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他们明智的王,也会如此冷酷的残杀一个忠良。
“陛下!不可啊——!”
“陛下!您清醒一点吧!这是左相大人啊!”
“陛下!若再如此,只怕万民不相、徒留人心寒啊!”
“陛下——!”
......
“够了!”皇帝冷冷一声喝道,手中漆黑的魔剑还沾着些许血迹缓缓流下...
“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需尔等在此与朕不尊,出言不讳!”
“退,可活!进,当死!”
“那微臣!愿以血肉之躯盼陛下重归!”一大臣声音铿锵,掷地有声的砸在大殿里的每个角落。
而后上前跪在皇帝面前,高声呼喊:“请陛下三思!重修内外!四海皆民,仁载千秋!德望万世!!!”
“朕说了,都给朕滚!”皇帝额角筋脉隐隐凸起,身遭似有黑气环绕,双目泛红,极为可怖。
然而,身前大臣们跪下的身影却越来越多...
他们都是皇帝亲自招揽封赏的贤者能人,有大同之才。治国安邦,他们功不可没!他们爱戴帝王,必不会任由帝王如此堕落下去。
他们高声呼喊着,一下一下的磕着响头,声音震天,环绕在大殿内直击人心!
“滚!都给朕滚!”问天帝一手扶额,按住抽痛的额角,一手拿着魔剑挥舞驱赶着。
大脑中杂乱异常,嗡嗡作响,他双手握拳,青筋暴起,一脚踢翻了一个跪下的臣子,冲着他们吼道:
“滚!都给朕滚!”
然而倒下一个,又会麻利的起来,重新跪下。
皇帝大怒,直接对着那些锲而不舍的臣子挥起了魔剑,一息未过,那人终是没了声响,直直瘫倒在地,不在动弹。
竟是被一剑封了喉!
众人大惊,短暂的失神过后,是更为激烈的劝谏,也可称——死谏!
因为皇帝每杀一人,他们磕的就会越用力,额头肿起,鲜血直流,有点臣子竟生生磕死在大殿之上!
一时间金銮大殿内血腥遍布,死气环绕,气氛沉重...
“呕——”
帝聆心活了二十余年,也被保护了二十余年,一直待人真诚,为人和善,从未见过死人,又何况是如此血腥的场面!
她控制不住的干呕着,扶着宫门,身子渐渐虚弱...
她从未想过,自己温和的王兄竟有朝一日会如此残暴,那些大臣前来请自己阻止王兄时,自己还不相信,可现在...
帝聆心擦了擦嘴角,稳了稳身形,一摇一晃的慢慢上前走去...
“王兄——!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