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兼...我怎么相信你啊?”
李若芸忽然苍白的笑了起来,身子无力的靠在轮椅靠背上,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瞬就要消逝不见...
“你想我怎么证明?”周兼忽然看到希望般的激动起来,双眼猛的一亮,带着点迫不及待。
李若芸仍是无力的笑笑,一只手摸着腰间空无一物的地方,缓缓出声:
“我的玉佩被你拿走了,能还给我吗?”
玉佩?
周兼忽然慌了起来...
那个玉佩当初是想用来威胁江青白的,后来因为无用,就直接让下属扔掉了,这...怎么找?
思索片刻,男人缓缓开口诱导着:
“那个不好,我再送你更好看、更精致、更尊贵的,嗯?”
“那是双鱼配。”李若芸这般回道,语气间尽是坚持:“它是一对的,寓意很好,我很喜欢它,再换一个也不是它了...”
闻言,周兼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就又听女人说:
“另一块在江青白那,你拿了吧。”
拿了吧!!!
周兼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了,面上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拿了吧!拿了剩下那块!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接受我了!愿意和我双喜双寿、连年有余、伉俪情深、相伴意长、举案齐眉、携手白头!
“好!”周兼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说了句“给我三天时间”便高兴的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般消失在眼前。
随着人影的消失,李若芸勾起的嘴角又慢慢放下,恢复了平常那副清冷无情的模样。
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麻雀飞舞嬉戏玩闹,有时会落下几个小巧的麻雀,趴在灰尘遍布的窗台上灵动的扭动着小脑袋,好奇的看着屋内一动不动的女人。
一会“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小麻雀又会扑闪扑闪翅膀,随后展翅悠闲自在的翱翔于广阔自由的天地...
......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枝杈树叶,柔和的洒在李若芸宁静的面容上,让苍白细腻的皮肤上平添了些温柔暖意。
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惊醒了躺在轮椅上的女人,女人懒懒的睁开双眼,静静等待着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三声平坦的声音响起,随后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李若芸转动着木轮,打开房门,一瞬间——
屋外和煦的阳光大肆涌进阴凉森冷的房间。
清风徐徐,夹杂着丝丝暖意——
李若芸看了一眼侧室已经被收拾好的小厨房,终于露出一抹浅笑,迎着朝阳,显得格外温暖明媚。
“谢谢...”
她这样轻轻呢喃着,满意的看着厨房内的各种食材,浅浅笑着,笑意却越来越浅...
“还有,抱歉了...”
可惜我此生,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任何承诺了...
女人艰难的转动着轮椅出门,却因门槛太高而卡在门口,动弹不得。
然,李若芸怎么会就这样认输呢?
只见她紧咬着牙关,食指紧扣着木轮,眯起眼睛使劲儿的往外转动着、努力着...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木轮成功跨过门槛,然而却因惯性太大,将坐在轮椅上的瘦弱女人直接甩了出去——
“嗯~”
李若芸闷哼一声,重重摔在土地上,也幸好是土地,不是太疼。
她这样幸运的想着,两只手用力撑着地,慢慢支起自己残缺的身子。
从膝盖以上一掌的部位被锯了,还留下大腿处可以站在地上,撑起身子。
只是...
两根骨头支撑着半个身子,着实有些疼罢了...
她这样慢吞吞‘走’向小厨房,尝试了几次,终于成功站在一段矮木凳上,手法娴熟的淬火做饭...
几个时辰过去,女人抬起衣袖擦了把额头颈间渗出的汗水,看着自己色泽诱人的美馔佳肴,闻着香气馥郁引人口涎直流的味道...
一时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李若芸将这盘豆腐端到房中,仔细擦了遍桌椅,换了身最好看的衣裳;对着镜前,描了副最好看的妆容;带着抹最好看的笑容...
拿起了一个小瓷瓶,安稳坐在椅子上...
已至午时,艳阳高照,可这杂乱之地,却仍无人往来。
是了,新婚之夜,总要缠绵许久的...
怪不得,这么大动静,却无一人前来视察呢...
呵呵呵...
李若芸噙着抹得体的微笑,眼眶却渐渐湿润了,微抬着下巴,细细观赏着那个并不华丽的瓷瓶。
随后优雅的打开那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白色药粉慢慢的、轻轻的...洒在食物上...
“这组庵豆腐,真的比清汤豆腐好吃吗...”
可惜这话,却无人回答了...
李若芸一口一口吃着、品味着、笑着...也哭着...
是的,她在哭呢...
无声的哭泣着,微笑着流着泪呢...
吃下第一口时,眼眶里噙着的泪花便忍不住滑落下来,滑过脸颊、滴到衣服上、木桌上...
好吃吗?
食材都是上层的,技术也算是好的吧...
但是为什么...
这么的苦呢?
珍品佳肴,配着穿肠毒药...
好苦...好痛啊...
......
篱州太守府——
周兼紧紧抓着一块温润细腻的鱼型半圆形玉佩,面色红润,喜气洋洋的开怀笑着...
高声吩咐着随从备上华丽的轿撵,骑着千金宝马,待着一群带刀侍卫,浩浩荡荡的向着乌檀进发...
满心欢喜的以为那梦中的人儿会展笑迎接...
却不想,佳人早已香消玉焚,身子微凉...
这一世,终归是咫尺天涯、天各一方...
......
多年后——
金龙大殿外的千层台阶上,两道高挑的身影极为瞩目:
墨蓝锦鲤袍沉寂诡秘;
玄色金丝龙纹袍高贵霸气。
玄袍人看了眼墨蓝袍的腰间配饰,不禁轻笑一声:“收服牧莽的奖励,就是为了这块玉佩?”
平平无奇的白玉鱼型玉佩,却配上了千金难求的帝王丝,简直是暴殄天物。
墨蓝袍的周兼握着光滑的玉佩,笑得开怀:
“谢陛下赏赐了,这玉佩,是臣的重要之物,可万万不能丢了。”
“谢就免了。”玄袍人摆摆手,继续道:“你也是个奇人,身份地位金钱美人...想要哪样没有?却偏偏对鱼儿喜欢的紧。”
周兼只是笑笑,一下一下爱怜的抚摸着腰间的玉佩,轻声道:
“猫儿,可不就是喜欢鱼吗?”
玄袍人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
“王兄——”
远处一道明亮鲜活的身影向两人奔来,周兼闻言,眉头轻蹙:
“陛下既已自立为皇,便不能再准许旁人唤您为‘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