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
“神仙显灵啊!果然真的有神仙!”
问天还没说完,就妇女打断,只见妇女又虔诚的双手合十,张嘴嘟囔着什么,一边还温柔的摸摸小女孩的头,很是严肃的嘱咐道:
“一定要好好伺候神仙爷知不知道!”
“这一定是位活菩萨心肠的好神仙!”
“咱们娘俩有救啦...老大也有救啦...有救啦...”
妇女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有欣喜、有激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贪婪。
或许这就是民风的淳朴吧!朴实善良的心难得可贵,在现代,怕是很难遇到了...
问天这样想着,看着小女孩递来崇拜的目光,连忙解释道:
“这真不是我的原因,是你们家的番薯好,又在夜晚还开摊,那户人家恰好看到了而已,是你们自己的运气。”
小女孩只是看着问天,露出甜甜的笑意,也不知道听懂了没...
等到那家丁把空荡荡的架车还回来时,母女二人便简单收拾一下地上的破布,又捡了点被扔在地上,踩了无数下的烂菜叶,才启程回家。
或许是意外的收获满满,母女二人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幸福笑脸,很是真诚,不像刚开始小女孩那种刻意做出来的表情。
对!没错!
小女孩其实一开始就没有相信我是神仙吧!只是后来一系列的诡异事件让她确定自己不是常人,或是鬼怪、或是妖魔...
所以她的笑容里才一直藏着谨慎。
直到下午打探到了她大哥的消息、晚上来了福运,才终于放下不安的心。
小小的年纪,到底经历了什么会有如此的警惕心?
问天慢慢的跟着两人走着,很是奇怪,明明实打实的走了个来回,却没有感觉到累,莫非是看到小女孩坐在架车上抬头看着天空笑,一晃一晃着穿着破损草鞋的脚丫,而心生欢快?
果然,快乐是会传染的!
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终于看见前面有火光,小女孩兴奋的伸长着脖子往光亮处瞅。
下一瞬到达山坡脚下,小女孩便欢快的蹦下车,一跑一颠的向着火光蹦跶,嘴里还在高兴的喊着:
“阿娘,快看!是不是村里又有什么祭祀啊?好亮啊!好多火把!”
说着,小小的身子便已隐藏在黑暗中了...
妇女闻言也裂开干裂起皮的嘴,无声的笑了一下,随着车子慢慢推近...
几阵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啊——”
“不!放了我的孩子!”
“老子跟你们拼了!”
“狗杂碎!啊——”
“求求你们,饶了我的孩子...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求求——”
到达村庄的外围,妇女呆愣的站在原地,眼睛里倒映着肆意燃烧的火光、几个骑在马上穿着兽皮,半敞着胸膛的大汉,正举着把弯月大刀,狠狠挥向跪在地上村民、逃窜的村民...
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也被一把夺过,被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汉一手掐住脖子,直接用力勒成两半!
那些强盗,发着狰狞粗犷的笑声,继续着这场血腥的狂欢盛宴。
地上被掐死的可怜孩子的母亲,因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而瞬间昏厥过去,躺在马旁。
大汉手臂一挥,就将那些女人捞到马上,扬起弯刀挥舞一圈,高声呼喊一声,其他强盗见状,也是不服的继续杀戮着。
懦弱的人逃不过被屠杀的命运,勇敢的人儿也操起镰刀、铁秋,狠狠的砸向马上一脸残忍笑意的人——
可是,割草挖土的器皿,怎敌得过身经百战的锋利弯刀?
结果显而易见...
妇女仓惶的奔向屠宰场,一下一下翻看着地上的孩童尸体,眼睛通红的瞪着,生怕一眨眼就忽略了什么。
妇女单薄的身影在火海血雨中穿梭,忽然——
“啊——”
一把弯刀冲向妇女坚韧的脊背,刹那间,鲜血直流,染红的灰褐色的麻布衣衫。
妇女顿时趴到在地,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干枯布满泥灰血污的双手用力的抓起,按在地上——
下一瞬,又颤颤巍巍的起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着:
“二妮——快——跑!!!”
喊完又中了一刀,坚持了一秒后,直挺挺的倒下!
问天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手脚冰凉麻木,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似有轰鸣声来回作响,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妇女死前的最后一声呐喊,叫醒了呆滞的男孩。
男孩身子一抖,立马跑过去,像妇女一样穿梭在血海里寻找着消失的小女孩...
不同的是,没有人能看到问天,那被鲜血染红了的弯刀也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男孩极速的穿梭着,张望着,眼神惊恐的看着这一切,想紧闭双眼,认为这只是一场梦,却还是坚持着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搜索着...
终于——
他找到了她!
在一个强壮土匪的手上!
那人脸上深深的一道疤使得笑容更加残忍骇人,只有一只眼睛的大汉用手掌紧紧掐着小女孩纤细的脖颈,残忍张狂的笑着。
更加残忍的是——
女孩面对着的场景,正是妇女被杀的画面。
不过五六岁的小孩子,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被杀死,内心该是何等的痛苦绝望...
清澈的眼泪哗哗留下,小女孩却死咬着嘴唇,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土匪,这或许是她能为母亲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土匪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用力给个痛快,只是这样慢慢折磨着小女孩。
似在以此为乐,而那狰狞可怖的眼神中,似乎还添了点其它色彩...
小女孩许是看懂了,苍凉一笑,流出两滴血泪...
随意瞥了一眼,便发现不远处几乎要爆炸的男孩,顿时笑容更大了,只是这眼神中...
满满的是灰暗绝望、和...置之死地的疯狂!
“不要——!!!”
问天撕心裂肺的喊出,然而小女孩却仿佛没听到一样,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一把刺进了那土匪仅剩下的一只眼中。
土匪痛苦的捂着喷血的眼睛哀嚎,另一只直接用力捏断了小女孩的脖子...
小女孩的瘦弱的身子如同破布一样被甩出,掉在母亲的尸体旁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动了动嘴唇后,闭上眼睛,陷入长眠...
“不!!!”
问天痛苦的跑去,跪在两人的尸体旁,颤抖的双手想扶起小女孩,却每次都从身体里穿过,只得捂脸失声痛苦...
他看懂了小女孩死前的话:
“不要...让、大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