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见面了。”萱德柔柔一笑,明媚的笑容就那些闯进男子的心灵,仿佛又回到那时,相识相知又离别,明明那么短暂,却好像用了一辈子。
“公主...”凌青呆呆傻傻的唤着,却被萱德打断:“叫我姿微吧!萱德是当朝皇后,可不能叫了!”
“好!”激动之余,凌青又很疑惑,于是在夜晚用膳时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皇后...”
“那是我的贴身丫鬟蕊儿,你也见过的,她换了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代我成为皇后,我才能出宫与你在一起啊。”
“哦...”凌青沉思着,又好像很担忧的问着:“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会不会...”
“那你可放心吧!”萱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双手轻轻搭在凌青的手背上,吓得凌青一激灵,故作咳嗽的样子,掩饰慌乱的内心。
见此,萱德微微挑眉继续道:“那蕊儿可是跟了我十年有余,我的一颦一笑都记在了心里,对于薄情的皇帝,以假乱真还是绰绰有余~”
“原来如此...”
......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才各自回屋休息了。
萱德在凌青的身影消失后,才起身围着这个清雅秀致的房间转了转...
公主啊...您的喜好他牢记于心啊...
奴婢剥皮修骨之痛,哪及您一辈子的锥心之痛呢?
若奴婢如公主一般聪慧,现在您是不是就可以与凌公子终成眷属了?
......
三十年后——
皇帝病危,召史官重臣安排好朝廷之事后,便宣宣德皇后独自侍奉。
金雕龙床之上,昔日雄姿英发的健硕儿郎,此时已两鬓斑白,眼神时而、混沌时而清明。
此时正偏着头望着成熟雅韵的萱德端着一碗药,轻轻吹凉,先是自己喝完一勺,再慢慢喂给床上躺着的人儿。
药刚喝完,皇帝便伸手抓着萱德白皙的手腕,似要说些什么...
萱德也随之放下药碗,乖顺的跪伏在床边,轻轻将皇帝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十指相扣,柔声问道:
“陛下有什么吩咐?”
“这一天你等了很久了吧?”
“陛下胡说些什么?天下万民皆希望陛下龙体安康,长命百岁。”意料之中的温柔语气,这几十年来从未变过,只是——
“你可有一刻真心喜欢朕?”
“陛下得万民爱戴,自然也包括臣妾。”
如以往一样,尊敬朕,照顾朕,也会和朕笑,像平常夫妻一般举案齐眉。却不曾爱过朕。
“朕可能唤你一声姿微?”
闻言萱德身子一怔,随后看向床上的人儿,轻声说道:“陛下的妻子是宋国的萱德公主,陛下亲封的宣德皇后,而非姿微。”
“他究竟哪里比朕好?朕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朕才是配的上你的人,朕才能给你一世荣华富贵!”
萱德抿了抿嘴唇,失神的低语:“陛下是陛下,无人可及!但...他也是他,只是他。”
“可你是朕的皇后!只是朕的!”皇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支起身子,不甘的瞪着眼前的女人。
一顿低吼过后,身子便有些发颤,萱德见状立即上前扶着皇帝,轻轻将男人的身子倚靠在墙面,顺从的回答:
“是,萱德只是您的皇后,生则共寝,死后亦会与您同葬皇陵。”
“你会愿意?”
“皇后本该如此。”
谁料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又让皇帝气愤起来,牢牢抓着萱德的手,看着女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朕要的是你心、甘、情、愿!”
“若陛下愿意,萱德可以为您殉葬,心甘情愿。”
“朕不愿!”皇帝一把甩开萱德的手,大声吼道:“死了你就是姿微了!朕要你活着!”
“朕要你作为宣德活着!做朕的皇后活着!!!”
萱德看着皇帝这疯狂的一面,心中一痛,后柔声答道:
“......臣妾遵旨。”
“朕要命御医研制长生不老药...要调理萱儿的身体...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做朕的皇后...”
“萱儿不喜食鱼...不喜牡丹...不喜朕...但...但朕...”
皇帝失力的垂下脑袋,眼神中已满是一片混沌,只是嘴里还在念着:
“活着...萱儿...朕要你活着...”
“陛下!”萱德见皇帝不对劲,赶紧将皇帝绵软的身躯拉到怀里,轻轻摇晃,见还是不清醒,脸色一白,随即高声呼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陛下!陛下!!!”
不知不觉间,眼眶的泪水已打湿明黄的被褥...
萱德看着正被太医围着的皇帝,抬手抹到了一片温热的湿润,眼神中透露着迷茫与空洞...
是日,皇帝驾崩,举国哀悼!
新帝即位,封其母‘宣德皇太后’,享年八十七岁。
......
“所以这个萱德公主究竟是喜欢哪个?”问天越听越糊涂,怎么感觉她对两个人都有情?
“一个是年少绮梦,终究镜花水月一场;一个是几十年的同舟共济,相濡以沫,怕是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沧澜这般平淡的评价道,仿佛刚刚讲故事的不是他一样。
“我怎么觉得她有点渣...呃...也不算,就是有点多情。”问天抬手摸了摸了稚嫩的下班,故作沉思状,觉得自己好像真相了——
却看见沧澜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忽然冷冰冰的出声:“萱德做了所有她该做的,她无愧于公主、国母的身份。若是你,又当如何?”
“我...我不知道”问天弱弱的回答,但很快又倔强的问到:“可她终究还不是负了两个人?”
沧澜又是一挥袖子,问天他被打得抱头直跳:
“哎哟!好疼!”
“家国天下与儿女情长在你看来究竟哪个更重要?”
沧澜第一次声音中带了些怒意,起身拂袖而立,定定的低头看着面前的男孩,强烈的压迫感猛然袭来,逼的问天后退一步站定。
按照往常这个时候,问天一定会认怂,但现在...自己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倔强的扬起小脸微微颤抖的说着:
“家国本来就是一体的,儿女情长还是为了家?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它们一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