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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阳台上,蒋静荷端详着照片。

孟东祺:“静荷,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年我……”

蒋静荷打断道:“东祺,我知道你的心意!”

蒋静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孟东祺,然后向屋里走去,临走又回过头来,“你说我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孟东祺郁闷地看向了窗外。屋里,袁艺天与周小桢已经停止了争吵,袁艺天默默地收拾着蒋静荷的东西,而周小桢在看着网上的小说。

蒋静荷:“小桢,看什么呢。”

周小桢拉过蒋静荷,指给她看。

周小桢:“来,看看,著名网络连载推理小说——《晶城迷事》,我最喜欢的一作家写的!”

蒋静荷:“哟,哪个作家呀?”

周小桢:“推理小说第一人——K君!”

孟东祺正好走了进来,道:“嘿君?什么嘿君?”

周小桢:“是K君!ABCD的那个K!”

孟东祺:“为什么要叫K君啊?”

周小桢:“他的名字叫K,就一个K,君是我给他加上的~”

孟东祺冷笑了一声:“呵呵……”

周小桢:“咦?你呵呵是什么意思?”

孟东祺:“没什么意思。”

周小桢:“你给我说清楚,你呵呵是什么意思!?”

孟东祺一把拉过正在电脑前津津有味地看小说的袁艺天,拽着他向外走去。

孟东祺:“静荷,晚上来接你吃饭。别看了,走了!”

袁艺天:“哦,静荷姐白白,周小桢白白!”

孟东祺拽着袁艺天走了出去,周小桢一路追了出去。

周小桢:“哎你把话说清楚啊你!你说啊!你说啊,站住,说清楚!……”

孟东祺:“吵死了!”

两人的争吵声渐渐消失在楼道里。蒋静荷哭笑不得,坐在周小桢的电脑前看了几行《晶城迷事》,一下便被吸引住了,她往下翻动浏览着,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最后的署名上——“K”。

方晋来到哲学系报到处,站在桌子前,他面前的师姐正在查找他的名字。他戴着帽子低着头,但实际上他的目光正四处观察着周围的人,并用那些细微的细节做着迅速的推理。他拖着一堆行李,装电脑的电脑包提在手上。

师姐:“方晋是吧?”

方晋:“对。”

师姐:“香港学生?”

方晋:“对。”

师姐:“请在这里签字。这一袋是你的各种卡和钥匙。你的宿舍在33楼205。”

方晋:“谢谢。”

33楼205宿舍的门上贴着“205”的标牌。一个提着行李箱的男生的背影推开了门。

男生:“大家好!——咦,没人啊。”

男生放下自己的东西,开始收拾。而另外一张桌子边,方晋的行李整齐地堆在一起,只有电脑包不见了。

图书馆期刊阅览室的书架上摆满了装订成册的杂志与期刊。周围有一排排用来查阅浏览电子版期刊的电脑,还有几台翻看珍贵资料的查阅机。查阅室里没什么人,灯光昏暗。

方晋坐在角落里的一台电脑前,眼前的电脑屏幕上是关键字搜索的界面。方晋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若干关键字:“2006 年”“晶城”“方德清”“监狱”“死亡”,然后猛地按了一下回车键。

瞬间,几千条搜索结果以列表的形式出现在屏幕上,几乎都是新闻标题,后面列着报纸所在的书架。

方晋眉头紧锁,接着从脚下的包里掏出了自己的电脑。

此时已是下午,空气被烈日烘烤出了气流。南大路上的新生少了许多,有不少来帮忙的师兄师姐四仰八叉地趴在桌上睡觉。

孟东祺与袁艺天向社会学系报到处走着。孟东祺沉默不语,闷闷地踢着路上的石子,袁艺天则不停地左顾右盼。

袁艺天:“哎哎,你看那美女。”

孟东祺没接话。

袁艺天:“哇塞,那腰,那腿,那——哎呀妈,背影杀手!”

孟东祺还是没接话。

袁艺天:“你怎么回事啊你,说话也不理,让你看妹子你也不看,受什么打击了呀。”

半晌,孟东祺才悠悠说道:“小天,你说白昊辰现在在哪儿,在干嘛呢?”

袁艺天:“谁?”

孟东祺停了下来,面向着袁艺天,缓缓吐出几个字:“白,昊,辰。”

袁艺天愣愣地看着他,孟东祺则面无表情。

忽然,孟东祺一改严肃的表情,咧开嘴笑了,一把揽过袁艺天,说道:“傻B。”袁艺天也跟着傻傻地笑了。两人向报到处走去。然而孟东祺的笑容转瞬即逝。

社会学系报到处的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有前排的一个师兄还醒着。

孟东祺:“新生报到!”

袁艺天:“还有我!”

师兄:“你好,你们叫什么?”

孟东祺:“孟东祺,袁艺天。”

坐在后排的一位快谢顶了的老师耳朵一动,醒了过来。

师兄:“呃,孟东祺的祺是哪个祺?”

孟东祺歪头想了一会儿,问袁艺天:“我那祺的偏旁叫什么来着?”

袁艺天:“衣字……”

孟东祺打断他道:“哦对,衣字旁加一个其实的其。”

师兄:“嗯,有了,来,签字,这两个袋子里是你们的……”

孟东祺:“校园卡澡卡银行卡嘛,知道知道。”

师兄:“流程很熟悉嘛,你们的宿舍在45楼,这是钥匙。”

袁艺天:“45楼,那不就在静荷姐旁边嘛。”

这时谢顶老师一脸殷勤地靠了过来,向孟东祺伸出了手。

谢顶老师:“孟公子!哎呀啊呀呀,可把你等到了哈哈哈哈哈!”

孟东祺:“呃……这个……您是?”

谢顶老师:“我是负责咱们院学生工作的,叫我贾老师就行,啊哈哈哈哈哈,这个,

报到顺利不顺利啊?”

孟东祺:“哦,贾老师好,报到很顺利!”

谢顶老师:“那就好那就好,这个以后在学习上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啊,不习惯的啊,就来找我,啊哈哈哈哈哈,找我就行啊,找我就行。”

孟东祺:“好,谢谢贾老师。”

谢顶老师:“来,我给你留一个号码。”

孟东祺照着谢顶老师念的号码存了个名字,说道:“好了,那我们就先……”

谢顶老师:“哎!拨过来嘛!”

孟东祺:“啊?”

谢顶老师:“拨过来嘛!拨过来看看,别不小心记错了啊。”

孟东祺尴尬地看了袁艺天一眼,袁艺天在旁边强忍着笑。孟东祺拨了过去。贾老

师的手机响了。

贾老师:“好!有了!啊哈哈哈哈哈,以后有什么事,来找我,昂!”

孟东祺:“好,那贾老师我们先走了。”

贾老师:“小张啊,你把孟同学送到宿舍去呗。”

给他们登记的那位师兄抬头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不情愿地走了出来。此时孟东祺看着贾老师热情洋溢的嘴脸,快哭出来了。他强装着笑。

孟东祺:“不用不用不用,我们认识路,不麻烦了!”

孟东祺话还没说完就拉着袁艺天逃也似地走了。

小张:“贾老师,他什么来头啊。”

贾老师:“官二代啊!”

小张:“什么官?”

贾老师神秘兮兮地看向小张。

小张:“大官!”

孟东祺拽着袁艺天走了很远才慢下脚步,道:“什么毛病啊这人,怎么这么热情啊,起一身鸡皮疙瘩!”

袁艺天:“现在他还有你手机号了。”

孟东祺抖了抖身子,看了看刚刚拨号的手机,道:“不要了!”同时将手里崭新的iphone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孟东祺:“走吧,去宿舍。”

袁艺天:“你真知道路啊?”

孟东祺猛地抬起了头,两人面面相觑。

孟东祺:“找呗!”

袁艺天抬头看了看大太阳,擦了把汗。

袁艺天:“咱们要不要开车过去啊,有空调,而且咱们的行李还在车上呢。”

孟东祺:“嘶,对啊!!我开车过来的啊!!!走,开车去宿舍!”

两人朝停车场走去。

袁艺天:“刚才送静荷姐干嘛不开车呢?”

孟东祺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副逗比的表情,道:“你大爷的,你记得我开车来的刚才为什么不提醒我!?”

接着两人追打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围观,很快袁艺天就跑远了,孟东祺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扶着腰喘着气。

不一会儿袁艺天又跑了回来,问:“哥,你知道停车场怎么走不?”

两人的追打声又响了起来。

白昊辰宿舍里,其他三个男生正在联网打LOL。

同学A:“打野,上,上!从后头包抄他,干他奶奶的——哎呀!你怎么打的野啊!”电脑里传来“You have been killed(你的英雄已被击杀)”的语音,紧接着传来“Double kill(双杀)”的语音。

同学C:“我这不打得好好的么,从后头包抄,我晕住,你输出,你怎么没输出啊?”

同学A:“我没蓝了我输出个蛋啊!”

同学B:“哎,中单没蓝叫支援,打野怒送双BUFF,呵呵,你俩真是绝配。”

白昊辰不在宿舍。

辅导员李老师冲了进来,搬了把小凳子站在了上面,又随手拿了本杂志卷成了一个小喇叭。

李老师(广告的腔调):“同志们,朋友们,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三个人纷纷转过身看向李老师。

李老师(广告的腔调):“在院领导的大力支持下,在各位同学的积极呼吁下,咱们建筑系……”

同学A:“李老师,打住打住,咱说人话行么。”

李老师笑了,跳了下来,拿开了小喇叭:“简单明了地说呢,就是咱们院一年一度的‘绘画设计作品大赛’又要开始了,今年院里头决定让大一新生也参加进来。同学们有没有什么绘画作品啊,快交上来!”

同学B:“老师,铅笔稿行么?”

李老师:“铅笔稿是最好的!来,快快上交!戴伟强,你有没有作品啊?”

同学A:“没有,老师,我不会画画。”

李老师:“学建筑,不会画画!哎,这是个事啊。”

同学A:“我学,嘿嘿。”

李老师:“哎,白昊辰呢?”

同学C:“好像去院里找团高官了。”

李老师:“哦,对,是有这么回事。”

李老师看到了摆放在白昊辰桌子上的那叠画稿,凑过去看了看,“画得很不错嘛!”

其他三个人也凑过来看。李老师翻看着画稿,抽了五六张很不错的,放进随身带来的文件夹里。他翻着翻着,翻到了那张少女素描。他一下便被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也将它放进了文件夹。夹在画里的那张写有蒋静荷电话的纸条掉落到了地上。

李老师:“等白昊辰回来了你们跟他说一下,说我拿了几张画去展出比赛。”

同学A:“好嘞!”

李老师说完就出去了,剩下三人继续游戏。

同学C:“靠!又输了。”

同学B:“都怪伟强!”

同学A:“关我什么事啊!?”

同学B:“要不是你抢我那么多人头,我早神装了,那也不至于输。”

同学C:“就是就是。”

同学B:“今天的值日生就决定是你了!”

同学A:“得,你们狠,你们牛B!我值日,我值日还不行吗?”

同学A 拿起扫帚开始扫地,那张写有蒋静荷电话的纸条就这么被扫进了垃圾桶。

日夜流转,昼夜更替。

二教某教室里正上着课,孟东祺支着脑袋坐在那儿,眼皮直打架。这时他的口袋震动起来,他一下被惊醒了。他翻着口袋,翻出一部崭新的黑莓手机,不是这部在震。他又翻出一部崭新的土豪金,是这部,屏幕上写着袁艺天来电。孟东祺举起了手,“老师,上厕所。”

老师:“又上!?”

孟东祺:“水喝多了,嘿嘿。”

老师无奈地挥了挥手。孟东祺小跑出教室,来到走廊上,接起了电话,“啥事啊?”

袁艺天:“今晚有我妈的演出,在鸟蛋,你去不去?”

孟东祺:“问你静荷姐了么,她去不去?”

袁艺天:“她晚上有讨论课,去不了。”

这时,孟东祺忽然注意到走廊另一边有一堆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对着墙指指点点。他好奇地走过去。

原来建筑系把二教的走廊当作了橱窗,把绘画作品挂在墙上展出。那堆人正聚集在一起看着一幅画。

路人甲:“真漂亮啊。”

路人乙:“校长杀手啊!”

孟东祺边接听着电话边挤进人群,在他看到画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了,变得面如死灰、万分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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