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六单元还没来得及上楼,苏宏就被楼管阿姨叫住了。
“小宏,中午有个小伙子说想来看看房子,我瞅你早晨出去了,就让他留了个电话,你们再联系吧。”
说着楼管阿姨将一张纸条塞给了苏宏,上面是一串号码加一个姓氏。
“行,谢了大姐。”
“没事儿。”
不久前,苏宏托楼管阿姨将自己套房招租的信息贴了出去。房子是苏扬的老朋友刘叔暂托给苏宏的,而苏扬则是苏宏的父亲。
苏宏目前只有这一个住处,自然不可能将整个房子租出去,但可以对多余的四个空房间进行招租,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当然,其中的情况苏宏也已经在招租信息上注明了。
这样一来,自己不仅可以找几个室友共住,也可以从中收取一些租金,一部分留给自己,一部分交给刘叔,尽管刘叔并不需要他的钱。
上了楼,苏宏打开了房门,进门后习惯性地反锁。
照着条子上的号码拨过去,不一会就被接起了。
“你好,是曾先生吧?明天早上我在家待着,你有空过来看看吗?”苏宏开口问道。
对面给了个肯定的回复,并与苏宏约定明早十点上门看房。
听对方的声音,似乎年龄不大,应该还比自己小上一两岁。
“你是学生吗?”苏宏凭直觉问了一句,也不管对方是否介意。
“是,夏市大学大三学生。”
对方倒也爽快,丝毫不拖泥带水。
夏市大学是整个夏市乃至全国都数得上一流的大学,在里就读的无一不是学霸级别的人物。
“好。”
就此挂掉了电话,苏宏内心毫无波澜。
他并不在乎来租房的会是什么样的人,他早就打算好,除了日常生活上会与室友有所交集,其他时候都会保持着互不干涉的状态。
花了十分钟洗了个澡,苏宏打算宅在家里不出去了。
“近日,我市发生多起居民住宅失窃案,据统计,失窃住户均为当地政府官员,jing方介入调查后发现,每起案件入室盗窃的都只有一名嫌犯,且根据每处留下的线索判断,这几起失窃案的主犯似乎均为同一人,目前更多的具体情况仍在调查中…”
靠在床上,苏宏打开了电视,随手切到了本市的新闻频道,看了一会后觉得无聊至极,于是他又切到了体育频道,看起了他最爱的摔角赛事。
“好,两个连续的金刚臂!对手弹到了边绳,兰迪奥顿紧接着一个反抱摔!那么可以看到来自英国的小将是毫无招架之力啊,反观兰迪奥顿可谓是气定神闲,现在他正蓄势待发,匍匐在地准备使用终结技,奥顿此时就宛如一条浑身充满危险气息的毒蛇!”
“对手站起来了!他面向了兰迪!不出所料,一记RKO!双肩压地,一秒,两秒,三秒!!比赛铃敲响了,这预示着兰迪奥顿轻松地拿下了这场比赛!可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听着解说员激情四射的解说,看着电视里那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互相搏斗,苏宏体内的血液似乎也跟着燃烧起来。
不过也仅是一阵子,待节目结束了,苏宏躁动的心也随之平静。
下午七点,苏宏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早早睡下了。
……
直到第二天早晨。
约好看房的曾修临准时来到了六单元812。
进了门后,两人彼此介绍了自己,然后苏宏便让曾修临自己挑选一个房间。
曾修临看房的过程中,苏宏仔细打量了前者。
大约一米七五的个子,鼻子上一副看起来很是厚重的黑框眼镜,清爽的短发,脸上还稍稍保留着大学生原有的稚嫩。由此,苏宏推测这应该是个沉闷的工科生,或是理科生。
他猜的也不错,后来曾修临告诉他自己读的是夏市大学的通信工程专业,平时爱自己捣鼓点小工具。
而当苏宏问起曾修临为什么不在学校宿舍住,而是选择出来找合租的时候,他看着苏宏看了好一会,才认真地说道:
“方便赚钱。”
“那为什么不自己单租?一个人做事不是更方便么?”苏宏问。
“夏大周围的房都不便宜,远些的地方不方便上学,也就你这里的又便宜又近了。”
这话说的倒没错,当时苏宏在招租信息上标明的合租价格确实比周围的租房低很多。
“那行吧,你自己整理一下,我出去一趟。对了,这是钥匙。”
苏宏向曾修临丢过去一把大门钥匙,后者接住之后看了眼苏宏,“不用交押金吗?”
“不用。”
……
出了门,苏宏坐上了公交车。
过了十二个站,他才下车。
往一条宽阔但稍显僻静的路走去,苏宏感到心中烦闷。每一次来这里都是这种感觉。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他终于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家精神病院,夏市里不出名的一家精神病院。周围安静,基本不会有人来打扰。
进了院,苏宏朝着熟悉的长廊走向一间双人病房,但途中他感到后方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可回过头来,空空的长廊里除了一个刚推开其他病房的女护士,没有其他人。
苏宏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
双人病房前,苏宏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
拧开门把手,里面有两个女人靠坐在自己的病床上。
靠门一侧的女人看着苏宏笑了笑,“又来看你妈了?”
“嗯。”苏宏点点头。
说话的是陈姨,大概五十岁的样子,跟苏宏的母亲何果差不多年岁。
苏宏有一点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陈姨的精神状态总是很好,却还是每天住在这压抑的病房里。
相比之下,何果的状况就比较不容乐观了。
靠窗的何果自然发现了苏宏的到来,她转过身,喜笑颜开地望着苏宏:
“儿子你来啦!来,快来妈这儿坐。”
苏宏没有吭声,只是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了。
何果看着儿子,然后关切地问他有没有吃饭,要不要给他削个苹果吃,但苏宏却说自己吃饱了才来。
“对了儿子,妈给你瞧个东西!”
何果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床头抽屉里取出了一张a4纸,上面有画迹。
“瞧,妈画的好不好看?”
苏宏看了一眼,那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三角形,形状几乎占满了整张纸,而在这个三角形中间,又画了许许多多的人脸,那些人脸的眼睛里没有眼珠,且它们的双耳看起来都比正常人的大上不少。
“嗯,好看。”苏宏淡淡地笑着,他根本不知道妈妈在画些什么。
“妈也觉得。”
何果满意地端着自己的画作,左看右看了好一会。
苏宏趁闲跟陈姨聊了几句,想从后者口中了解一下这周何果的情况,陈姨也是知道苏宏每周都会来一次,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宏。
何果基本如往常一样,记不起从前的事情,性格也还是像个小孩子一般。
最近何果似乎爱上了画画,但画的内容大都是一致的,就是苏宏刚才所看到那样,一个大三角和三角里的许多人脸。
苏宏和陈姨聊到一半,苏宏身后的何果突然发出了大动静。
不知怎的,她发了疯似的开始撕起手中的纸,双眼瞪大,口中怪叫与尖叫接连传来,彻头彻尾成了一个疯子。
苏宏见状赶忙抱住自己的母亲,陈姨则是按下了呼叫铃。
一会后,一名医师带着一名护士来到了病房,控制住了何果。
“病人现在情绪十分不稳定,不可遭受刺激,所以,你还是先请回吧。”
病房外,那名医师让苏宏先离开这里,苏宏遵从了他的意见。
他透过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被注射镇静剂而睡下的何果,便朝着院外去了。
待医师离开后,长廊尽头,也是何果所在病房最近的拐角处,出现了一道男人的身影。
这个男人,昨天下午正在“新天地”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