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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边际消费倾向和乘数 (2)

上面所讨论的问题都基于这样一个假定,即总投资量的变动事先已被人们所考虑到,所以消费品工业可以和资本品工业同时增产,消费品价格的变动,只是随产量增加,消费品工业有报酬递减的现象。

我们也应当注意到,有时资本品工业中产量的增加,人们并没有充分预料到。如果存在这种情况,那么这个原动力对于就业量的影响,只有在经过一段时间以后才能全部发生。这样一件说得很明白的事实,却易引起两种事物的混淆 :一是乘数理论本身,这是在任何时间都适用的,没有时间的间隔(time lag);一是资本品工业扩张时所产生的后果,这只有在经过一段时期后,才能逐渐产生。

为了澄清这两件事情之间的关系起见,请看下列两点:第一,假设资本品工业的扩张,并没有被人们预料到,或者预料得不全面,那么总投资的增加量并不是马上就等于资本品工业的增加量,而是逐渐地增加;第二,边际消费倾向的值,或许与其正常值暂时不同,但随后会逐渐回到它的正常值上来。

所以假定资本品工业扩张事先没有被人们充分预料,那么在一段时间内(over an interval of time),投资增加量在随后各期(successive periods)的值,构成一列数,边际消费倾向在各期的值,也构成一列数。这二列数的值,既同该资本品工业的扩张事先被人们预料情况值不同,又同该社会的总投资已经稳定在一个新水平之后的值也不同。但在任何一段时间中,乘数理论都可以适用,也就是总需求的增加等于总投资增量和乘数的积,乘数由边际消费倾向所决定。

如果资本品工业中就业量的增加,事先完全没有被人预料,因此消费品的产量,开始时没有丝毫增加,这种极端的情况,最容易说明上面的观点。因为在这种情形下,资本品工业中的新就业者,想用他的一部分收入用于消费,消费品的价格就会出现提高。消费品价格提高的结果,是:①暂时使一部分消费延期;②增高利润,重新分配收入,对储蓄阶层有利;③存货量减少。有了这三点,消费品的供需达到了暂时的平衡。平衡的恢复,一部分是因为消费的暂时延期,边际消费倾向和乘数都暂时降低;还有一部分因为存货减少,总投资的增加量暂时比资本品工业中投资的增加量小。换言之,资本品工业中投资的增加量比被乘数的增加大。时间逐渐过去,消费品工业也逐渐适应了新的需求,所以当延期下来的消费得到满足时,边际消费倾向的值暂时超过了它的正常值,超过的程度刚好和以前不足的程度相抵消,最后又回复到正常值上来。当存货量恢复原状时,总投资的增加量暂时比资本品工业中投资的增加量大,当运行资本(working capital)随产量的增加而增加时,也会有同样的效果出现。

始料未及的改变,只有在经过一段时间以后,才能对就业量产生整体影响,这个事实在某些场合是十分重要的,特别是像我在以往的书中分析商业所遵循的思路那样。这一事实丝毫不会影响本章乘数理论的重要性,乘数这个概念,还可以用来表示当资本品工业扩张时就业量可以预期得到好处的多少。并且,消费品工业没有达到它生产能力的极限时如果要增加产量,不能仅在现有生产设备上增加雇用工人,而必须增加设备。如果不这样,只要经过很短一段时间以后,消费品工业的就业量,就会和资本品工业中的就业量同时增加;乘数的值也会和它正常值差不多。

从上面可知,如果边际消费倾向越大乘数的值也越大,某一特定量投资变动所引起的就业变动也就越大。由此可以得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即在一个贫穷社会里,储蓄在收入中所占的比例很小,在一个富裕社会里,储蓄在收入中所占的比例较大,因而乘数在前一个国家比后一个国家要大,就业量的变动也是前者要大于后者。

这个结论没有将边际消费倾向的影响和平均消费倾向的影响区分清楚。假定投资改变的百分比已经知道,则高度的边际消费倾向,自然会引起较大的影响,若平均消费倾向也很高,那么绝对影响就仍然有限。现在用以下数字为例加以说明。

如果社会的消费倾向是这样的:真实收入不超过5,000,000人在现有资本设备上工作所能够获得的产量,社会把它全部收入用于消费;以后增雇第一个100,000人时,社会消费掉其增产量的99%;增雇第二个100,000人时,消费第二批增产量的98%;增雇第三个100,000人时,消费第三批增产量的97%;依此类推。那么当就业量为5,000,000+n×100,000人时,边际乘数的值为,则投资量占国民收入中百分比为%。

所以假定就业量为5,200,000人时,乘数的值很大,等于50,但投资在收入中所占比例却微乎其微,为0.06%;所以即使投资减低很多,比如减低,但就业量仅减少到5,100,000人,大约减低2%,假如就业量为9,000,000人,那么边际乘数的值则很小,只是2,但投资在收入中所占的比例却相当大,为9%,所以假设投资也减低,那么就业量将减少到6,900,000,也就是降低23%。假设投资量降到零,那么就业量的减少,前者为4%,后者为44%。

上面举出的例子中,一个国家之所以比较穷,是因它的就业量不足。假设贫穷是由于工人技术的低劣,或者生产技术的不成熟,或者设备不精良,那么上面的论证只要略加修改就可以适用。因此乘数的值在贫穷社会较大,在富裕社会中,目前投资在目前产量中所占的比例比在贫穷社会中大很多,同时投资的变动对于就业量的影响大很多。

当财富增加时,减低,但也减低,这个分数的增减,要看消费的增减比例是小于还是大于收入的增减比例。在政府投资上,就可以把总就业量增加到6,400,000人。但如果就业量已为9,000,000人,那么增雇100,000人到政府投资上,也只能使总就业量增到9,200,000人。所以就算该政府投资本身有什么效果,其程度也很令人怀疑。不过当失业问题严重时,储蓄在收入中所占的比例较小,那么仅就节省失业救济支出这一项来说就已经远远超过政府投资的费用。但当逐渐达到充分就业时,政府投资是不是值得进行,这就成问题了。在充分就业限度内,边际消费倾向随就业量的增加而减少,因此想用增加投资的方法,使就业量增加到某一特定量,困难会越来越大。

通过材料,不难从总收入及总投资的统计中,制出一张在商业循环各个阶段中边际消费倾向值的表。因为我们现有的统计不够精确,或当收集某个统计时并没有充分考虑到这个目的,所以我们的估计是很大略的。据我所知,关于这方面最好的数据,当推库兹涅茨的美国数据(第八章第四节中已经提及),但也很不确定。

由这些数字和对于国民收入的估计所能得到的投资乘数的值比我预料的要低、要稳定。若将各年份分开来单独考察,则结果有点不近情理;若将各年两两相配,那么乘数的值似乎小于3,且常在2.5左右徘徊。由此可看出,边际消费倾向的值,似乎超不过65%至70%。这个数字,在经济繁荣时期还说得过去,但在经济衰退时期却出奇地低甚至有些不近情理。可能的解释之一,是美国公司财政在不景气时期却仍然十分保守。换言之,若因为不修补设备而导致投资降落过大,但设备的折旧基金却仍旧提取,那么产生的结果将会阻止边际消费倾向的上升,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那边际消费倾向的值势必上升。恐怕就是这个因素大大加深了最近美国经济衰退的程度。在另一方面,统计资料可能会过于夸大投资的降落程度。据统计1932年的投资量,比1929减少75%以上,而净资本构成却减少95%以上,恐怕这会太夸大其辞。如果这些估计略微改变一下,乘数的值就会改变很大。

假设有不自愿失业现象存在,那么劳动力的边际负效用,一定比边际产物的效用小,可能还会小得多。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失业已久,那么做许多劳动,不但没有负效用,或许还有正效用。假如我们承认这一点,由此就可以推出,借贷支出(loan expenditure)看似“浪费”,结果却能够使社会致富。如果政治家受古典理论经济学的熏染太深,想建造金字塔,甚至发生地震、战争这样的天灾人祸,都可以增加财富。

奇怪的是,人们根据常识,想摆脱古典理论的谬论,常常宁可选择全部“浪费式”的借贷支出,而不选择部分“浪费式”的借贷支出,原因是后者既然不全是浪费,自然免不了要讲商业原则(business principles)。比如人们较为愿意接受用借贷来办理失业救济,但假设政府要用借贷的方式兴办改良事业,而这个改良事业的收益又比现行利率小,人们就不大愿意接受了。在所有办法中,人们最愿意接受的,没有比在地上挖坑开采黄金更好的了,但开采金矿,对于世界的真正财富来说没有丝毫增加,反而会引起了劳动力的负效用。

假设财政部用旧瓶装满钞票,然后把这些旧瓶埋到废弃不用的煤矿的适当的深度的土层中,再以垃圾煤矿塞满,之后将产钞区域的开采权租给私人,出租之后就不再过问,让私人企业将这些钞票再挖出来。假如可以这样做,失业问题就会得到解决,并且涉及到社会的起初收入和资本财富大概要比现在多很多。当然相比之下大兴土木要较为合理,但假如有政治上或实际上的困难而使政府不能这样做,那么上面提出的对策也就聊胜于无。

这个办法和现实世界中所谓的采金的情况完全相类似。经验告诉我们,当黄金的埋藏深度适合开采时,世界的真实财富就会迅速增加,当可采的黄金很少时,财富数量会出现停滞不前或下降的现象。所以金矿对于文明十分重要,有很大贡献。正如进行战争,政治家认为这是大量借贷支出的唯一正当用途。以采金为借口在地上挖坑,是银行家认为不违反健全财政的唯一活动。金矿和战争对人类进步都有贡献,因为我们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有一个小枝节可以在这里提一下。在经济衰退时期,用劳动力和实物来衡量的金价趋向于上升,这个趋势能够帮助经济复兴,经济上值得开采的金矿,它的矿床因此而加深,矿质可以因此减低。金的供给量增加,或许可以促使利率下降。

除此之外,如果我们没有能既增加就业,又增加有用财富的其他办法,那么开采金矿确实是一种十分切实可行的投资形式。原因是:第一,采金有赌博的性质,所以从事采金可以不太注意现行利率。第二,采金虽然能使黄金增加,但黄金和其他物品不同,数量增加而它的边际效用却不减低。房屋的价值,取决于它的效用,所以多建造一栋房屋,房租就会下降,所以除非利率同时降低,否则继续投资到房屋建筑的利益也将逐渐减低。采金则没有这样的缺点,只有当用黄金计算的工资单位提高时,采金才受了牵制,用黄金来衡量的工资单位的提高要在就业状况已得到很大改善时才会实现。并且,那些持久性较少的物品,在提出使用者成本和补充成本时会产生不利的负反应,而采金则没有这样的缺点。

古代埃及可以说有着双重的幸运,因为它有建筑金字塔和寻找贵金属这两种活动。它的产物不能用作人类消费,因此也不会嫌它太多。古代埃及能这样的富有也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于死者来说,造两个金字塔、唱两次挽歌的好处要大于造一个金字塔、唱一次挽歌。但在伦敦和约克郡间造两条铁路却不能这样说。现在我们变得理智了,我们将自己训练得像一个谨慎的理财家,为后世建造房屋时,会慎重考虑这样会不会给后世增添财政负担,因而我们也就没有可以逃避失业的简便方法。私人致富的方法,应用到国家行为上,失业就成为无法避免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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