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走出去,许纪桀正坐在长廊的椅子上闭目休息,她更加轻声地关好门,然后向他走去。
她才迈出一步,他就被惊醒了。
睁开眼看见来人,嘴角扬起一丝温和的笑,“还好吗?”
“嗯。”她没敢多看他,阴郁着脸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又向旁边移了一个座位。
此刻,他们中间隔着一张空椅。
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许纪桀轻声问道:“怎么了?”
千千将头低下,默默地摇了摇头。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他开口。
他主动向那个空位移去,长臂揽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担忧爬满了他的双眸,“笨蛋,有心事不要憋着。到底怎么了,我帮你解决。”
千千始终不说话,始终不敢去看他。而是独自低着头,心里满是苦涩,不由哽咽起来。
“……”
即使这声音极轻,还是被他的耳朵捕捉到了。
许纪桀大力地抱住她,无措又怜惜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怎么哭了?不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缩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咪,紧紧地咬着下唇。
是的,她说不出口。
她无法对他说:她要离开他,她要去大哥身边。
“木千千你这个傻女人,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他又气又急,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索性低下头吻住她泪湿的嘴唇。
呼吸一窒。
她惶恐地睁大了水眸,发现他也望着她。
手无措地紧紧攥着衣角,她不敢闭眼,她会沦陷。
直到感觉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凌乱,他的唇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
千千瘫软进他透着薄荷香的怀抱里,鼻子酸酸的。
“怎么了?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样我觉得很难受……是不是许博皙跟你说了什么?”许纪桀警觉性地想到病房内的男人,肯定是他对千千说了什么!
“……”她无声,手臂紧紧地抱着他精壮的腰肢。
“……”他一时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得无奈地搂着怀里的人儿,静静地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像下定了决心般,轻声寻求他的意思。
“二哥,我们……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吗?”
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腰上猛地收紧。
半晌后。
头顶传来他压抑,却也愤怒的声音,“为什么?”
“……”
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得履行她对病床上那个男人的承诺!
她只知道她必须、不得不与此刻搂着她的男人说分手!
“该死,为什么要分开!”许纪桀再也忍不住了,推开她,大力地抓住她的肩膀,染血的眼中只有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若得若失的女人。
千千不知所措地低下头不去应答他。
“木千千,不要一声不吭!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一手抓着她的肩膀,一手蛮横地揪起她的下巴。
千千不得不去正视他,她发现他的眼里,不单单只有愤怒,还有悲痛、不知所以。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哭着说。
他以为她想吗?她木千千此生没有大志,最大的愿望就是一直陪着他。
“你竟然敢说你不知道?!”他大怒,“决定权在于你木千千手里,你竟然敢说你不知道?!”
他好凶……
他力气好大,他把她抓得好疼……
“疼……你松开我……你松开……”她越哭越起劲,一边挣扎一边挂着断线的泪珠。
“我为什么要松开你?!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强烈的占有欲一股脑涌上他的心头,许纪桀恼怒不堪,抬高她的下巴,低下自己的头,用力地咬住她的嘴唇。
“啊……”她的嘴唇竟被他咬破了!
“不……!松、松……开……”她唇齿的缝隙间飘出的声音全数被他吞走,她软在他的怀里,小手轻轻地敲着他厚实的胸膛,做着无力的挣扎。
眼泪滑过紧紧缠绵着双唇,他尝到了一丝腥咸,她尝到了一丝苦涩。
是他的眼泪吗?她想。
是她的眼泪吧。他想。
却都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眼角都闪着泪光。
他使劲全力抱着她,吻着她,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中,嵌入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放她离开一刻。
不要……不要再抱着她了……
不要……不要再亲吻她了……
千千心一横,咬住嘴中他肆意掠夺的舌。
“……”许纪桀发出一声闷哼,如她所愿,疼得将头侧到一边。
千千趁势大力地推开他,起身踉跄着要跑回病房。
许纪桀眼明手快,站起身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她重新跌进他的胸膛,不争气地哭着请求着:“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只要30天,30天以后我就回到你身边……相信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他的语气终于柔和下来,冷静地抱着她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身体,“为什么要分开?是许博皙吗?”
“……别问了,别问了好吗?”
“你不爱我了,爱上他了,是吗?”他凄楚地问道,怀抱松了些。
千千被他的声音和话语吓住了,怕他误会什么,她连忙摇头,“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二哥你难道看不出我爱的人是你吗?!你知道我爱的人一直是你的,从没变过!”
“那为什么要分开!”他咄咄逼人,他想不透,他们彼此相爱,为何要分离?!
“别问我原因……二哥,相信我,我30天以后就回到你身边,只要30天……”
未等她说完,他马上反对,“我不要!一天我也不要!一分、一秒我也不要!”
“……”她不语,低声哭泣。
“我要你!我要你木千千无时无刻都属于我许纪桀!我们说过不会分开的!可你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离开我30天?”她可知,只有与她在一起,他才不会觉得生活空虚,他才懂得人生的意义。
“对不起……”
“不准说对不起,我要理由,我要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不要对不起,木千千你到底懂不懂?!”
她懂。
她什么都懂。
她知道她爱他。
她知道他爱她。
但是她也知道病房里的大哥爱她!
她不想伤害他们兄弟之间任意一个人,可到了最后……她却永远都是罪魁祸首……
还是得做个选择吧,木千千。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答应过大哥,只要30天陪着他,以后他都会祝福她跟二哥的。
虽然,她不能告诉二哥实情。但是,他一定会懂得她的用心良苦的。
下定了决心,她的声音镇定、坚定。
“二哥,30天以后我就会回到你身边,你相信我。”
说完,她再也没勇气站在他前面多看他一眼或者多听他说一句话。
用力地挣开他,逃也似的转身冲进病房,关上门并锁好。
无力地靠在门上,30天,对她来说,何尝不是苦涩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