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淸霂反应的快。若不然,你就那样一头往下栽去,池水那么浅,磕着了脑袋,可如何是好!”
俞夏闻言,扭头看看那一眼便望到了底的半泉池,心惊之余,又庆幸不已。
转身回头,正对上了一双明朗不足,阴气有余的眼睛,此人正是刘邦定。
俞夏拧眉思索,薛元靖与那刘邦定原本是一直走在自己的前面,走过先圣殿的时候,他二人在圣人丹青前停留了片刻,便落到了自己的身后,当时自己并未在意。推自己的那个人,会是他二人的其中之一吗?
正在这时,湿漉漉的潘清霂在其他人的帮助下,也爬了上来。他掂了掂滴水不断的衣摆,踢踢了脚,走到了俞夏身边,瞥了一眼薛元靖,大声说道:“我问你,刚刚可有人推你?”
俞夏一惊,疑惑地看向潘清霂,心道:难道他看见了?
潘清霂对他点了点头,好像是在示意他不要怕。
可俞夏满心都是阿姐的教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可不能与人多生争执。这样一想,便低下了头,喏喏不敢看他,低声含糊答道:“我…我没留意,不知道。”这么说着,他暗暗捏紧了小小的拳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灭门之仇他虚忍得,又何况是这小小的恶作剧。
潘清霂微眯了眯眼睛,似是愤怒的抬高了声音,“当真?”
俞夏垂着脑袋,不置可否。
潘清霂一甩衣袖,冷然道:“好,那就当是我多管闲事。”语毕,便转身离开。
文之墨见潘清霂当真动了气,冲俞夏笑了笑,便抬脚追了上去。
薛元靖走过俞夏身边的时候,很是得意地笑出了声。还是那刘邦定沉得住气,仍是神轻云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俞夏坐在讲堂最后一排的圆形花木板凳之上,两手平放在案前,目不斜视地盯着手中的《礼记》,耳中传来的是陈夫子的授课之音。
这《礼记》对于俞夏来说,是即熟悉,又陌生的。熟悉到已经可以烂记于心、倒背如流,而陌生到拆开来看,却不识一字。
俞夏自嘲不已,谁让自己当了八年的瞎子?可人说眼瞎心不盲,连阿爹也相信。从自己两岁能言之时,阿爹不便顾众人所言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亲自教授,循序诱导。而他也甚是争气,一教便会。
课休的时候,俞夏别扭地执着毛笔,在黄纸上临摹着《礼记》中的字。
一旁玩闹的薛元靖,趁着俞夏不设防的时候,一把夺过了黄纸,肆意的嘲笑声顿时弥漫了整个讲堂。
“俞夏,你写的这也叫字?分明连龟爬都不如。”
俞夏瞬间羞红了脸颊,怒气犹如奔腾的骏马,撒开了蹄子在他心田里乱踩乱撞。他忍了忍,提了声音说道:“薛公子,请你把黄纸还我!”
讲堂里的其他人纷纷扭头看向俞夏这边,只见那薛元靖一抬眼皮,歪嘴一笑,无赖道:“我偏不给你,看你能乃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