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查理对管理欧洲失去了兴趣,还有一些别的更直接的东西使他感兴趣。普雷斯科特写道:“这种大多数奎克塞达、加兹特罗与巴利亚多里德的国务大臣之间日常书信中,几乎每一封信最终都会或多或少的谈论到皇帝的饮食和疾病。就好像时事评论一样,一个话题自然接着另一个话题。罕见的是这样的话题已经产生了与政府部门沟通的负担。国务大臣们在阅读这些把政治和烹饪奇怪结合的信件时忍住笑意恐怕是一件难事。从巴利亚多里德到里斯本的特使,常常受命绕道亚兰迪拉采购皇帝餐桌上的原料。每个星期四,他必须带鱼回来用于次日的斋戒。查理认为附近的鳟鱼太小,总是叫人从巴利亚多里德送大的来。他喜欢所有鱼类,事实上,是喜欢任何一种性质和习性像鱼的东西。鳝鱼、青蛙、牡蛎占据了他的菜单的重要位置。罐装的鱼,特别是凤尾鱼,非常受他的喜欢;他常为没能从低地国家一带获得更多的这种鱼深感遗憾。他尤其爱吃鳝鱼饼……”
1554年,教皇尤里乌斯三世特许查理免除斋戒,甚至允许他在行圣礼时仍可在早上不守斋戒。
饮食与治疗,这变成主要的事情。他一直没有养成读书的习惯,但他像一位描述者所描述的那样发表一些“优美而绝妙的评论”。他喜欢摆弄机械玩具,喜欢听音乐和布道,有时也关心国事,但这不过是他的消遣罢了。他与皇后感情很深,皇后的逝世,使他的心神转向宗教。他的宗教十分死板,注重仪式。每逢四旬斋期的星期五,他总要怀着虔诚的信念和修道士们一起鞭打自己,直至出血。这种苦刑和风湿病,使查理释放了出于政治的考虑而压抑的对宗教的热情。巴利亚多里德附近出现了新教徒时,他十分震怒:“告诉宗教法庭的庭长和他的议会,一定要忠于职守,在罪恶蔓延之前,用斧头把它连根斩断。”尽管他有这样的疑问:对这类罪犯我们不通过一般审讯也不加同情是否正确。但他还是认为:“一旦这些犯人得到了宽恕,就会有机会重新犯罪。”他还以自己在荷兰的行动为例,宣布:“执迷不悟者烧死,悔悟者斩首。”
几乎可以成为他在历史上的地位和所扮演的角色的象征的是他对于葬礼的过分关注。他似乎有种直觉,觉得欧洲某些伟大的东西已经死去,非常需要举行葬礼,对未偿还一切划上句号。他不仅参加在于斯特举行的每一次真正的葬礼,而且他还为不在场的死者举行仪式。他就曾在妻子逝世的周年忌日,为纪念她而举办了一次葬礼仪式,最后,他为自己举行了葬礼。
“小礼堂的四周挂着黑幔,虽然有千百支蜡烛,发出的烛光尚不足驱散黑暗。教会的信徒个个身着正装,皇帝的所有家属也身穿黑衣,陷入深深地悲痛之中,围绕在教堂中央一个蒙着黑布的灵柩周围。接着,葬礼仪式开始了。在修道士的哀悼声中,人们替离去的亡灵祈祷,祝愿他进入天国。当主人死亡的样子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时——或许他们是被感动了,又或者是对主人表现出来的懦弱表示怜悯,悲哀的侍从禁不住放声大哭。裹在深色斗篷里的查理手持一根点燃的蜡烛,夹在家属当中,做自己葬礼的旁观者。最后,他把蜡烛递给教士,表示他把自己的灵魂交给了万能的神。这次悲哀的丧礼就这样结束了。”
在这次假葬礼后不到两个月,查理死了。神圣罗马帝国短暂的辉煌,也同他一起消逝了。他的领土早已分给了弟弟和儿子。神圣罗马帝国以一种衰弱、将死的状态一直撑到了拿破仑时代。直到今天,它的未被埋葬的传统,仍毒害着政治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