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看着他渐行渐远,终于还是收回了视线,推起她的单车。
膝盖的疼痛得到了缓解,她的心里也有了些许慰藉。
她听从他的建议没有骑车,而是推着车子慢慢往前走。
秋风瑟瑟,地上的落叶掉的更多,簌簌地从树上掉下来,落在地上,越积越多。
偶尔有车驶过,轧过那些落叶,使它们变得残破。
有些落叶不甘残破,被车轮旋转刮起的风卷起,做了一场短暂的旅行,最后落入尘土或归于原地。有些甚至被风带去更远的地方去旅行。
钟杳在心里感叹人生如落叶。
有些人呢,历尽千帆之后归于红尘安于现状,而有些人却自甘堕落。
而她不一样,她要做第三种人,她要做一片被风带去旅行的落叶,要做一个历经沧桑之后仍然保持内心热忱的人,这是她从小就立下的愿望。
她想去更远的远方。
钟杳推着车走了一段路后,三中的大门近在眼前。
她把车停在路边,走近大门。
三中的大门紧闭。
她敲了敲门,没人应。
她又敲了敲,终于引来了看门的大爷。
“敲什么敲,不知道我老头子要睡觉吗!”
大爷被扰了清静,看起来有些不悦。
“大爷您好,我是来报道的新生。”钟杳怯生生地开口。
大爷一看是个小姑娘,心肠便软了下来。
尽管被扰了清静,但是他也不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小姑娘,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招生早就结束啦!”
“不好意思……我刚才路上有点事耽误了。”
大爷打开门让她进来,上下仔细打量着她,见她面容清秀,浑身透着一股沉静的书卷气和稚嫩的学生气。
见她裙子上有污渍,膝盖还带着伤。
“小姑娘,你这腿?”
钟杳低头看了看自己涂了碘酒的膝盖,不太在意地道:“没事儿,就是来的路上摔了一跤。”
大爷没说什么,似是有些心疼她。
“小姑娘你家在哪?”
“在江城那边。”
“啊,那可是挺远的。”
“那你爸妈呢?报名他们不陪着你一起?”
提及父母,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哀恻,她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里,显得十分倔强。
“大爷,还有什么办法能报名吗?”
这次是钟杳主动岔开了话题,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不行啊,小姑娘,你看那招生办的人都走光啦!”大爷有些惋惜地道。
“要不然这样,你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会,等我下班送你回去?”
“不用了大爷,这太麻烦了。”钟杳推脱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又那么远,走回去估计都天黑了,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呢?”
钟杳见推脱不掉,只好答应下来。
大爷给她搬了把椅子。
“你腿不好,就先坐着。”
大爷转身进屋给她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大爷这也没什么牛奶果汁,就一杯热开水,你凑合着喝吧。”
钟杳接过那杯热水,不是很烫,水温刚刚好,正好暖了她的手和心。
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感动。
大爷搬了把凳子坐到她面前。
脸上挂着慈祥和蔼的笑。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他好像她的亲爷爷。
“从小到大,只有我爷爷才会对我这样好。”
她把杯子里的热水一饮而尽,感觉一股热流通过胃传到了心里。
大爷看着她把杯子里的水喝完,问她:“还要吗?”
钟杳摇了摇头表示够了。
“小姑娘,你爸妈对你不好吗?”
谈及父母,钟杳便默不作声。
大爷见她不愿意聊起这个话题,便话锋一转。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钟杳,我叫钟杳,时钟的钟,杳无音讯的杳。”
“大爷不识字,你这么跟我说我也听不懂,不过我就觉得,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你是刚中考完来报道的吧?”钟杳点了点头。
“那你考的怎么样?”大爷笑眯眯地问。
“七百多分。”
“七百多分来我们学校?小姑娘,你可别糟践了自己的好成绩。”
钟杳听到“糟践”这两个词,喉间一哽。
如果有的选择,她又怎么会选择到这里来?
“小姑娘,你这个成绩完全可以去一中啊,干嘛非要来我们这,说不好听的,我们这跟外面那些职业学校都差不多,乱得很。”
“我知道。”,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双眸都黯淡无光。
“但是我爸说,我家穷,我的成绩,来三中可以免学费。”
“再说了,在哪读书不是读,只要能学到知识就行。”
“唉……”大爷长叹一口气。
“现在做父母的真是……算了,大爷我也不好多管闲事,毕竟这是你父母的决定。”
“这样吧,我带你去找校长,虽然你错过了报道时间,但是以你这个成绩,校长应该会破格录取的。”
钟杳的眼里又有了希望。
“真的吗?”
“那您告诉我校长室在哪,我自己去就好了,不用麻烦您了。”
“可是你这腿……”大爷还是有些犹豫。
“没事的,我可以的”
大爷拗不过她,只好给她指点方向。
“从这里往右边走到最后一栋楼,三楼第三间就是校长办公室。”
“谢谢您!”
钟杳站起来,顺着大爷指的方向走。
她慢慢地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她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她看着那些绿色的植物,心里都变得柔软,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这一刻,好像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满都释然了。
她想,活在当下就好。
金色的阳光下,短发白裙的女孩在空旷的校园路上走着,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如果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
不远处的教学楼四楼上,一位穿着黑t的少年,正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的女孩子,盯了好久。
阳光遮住了他的五官,从远处看,他就像一个阁楼里的王子。
其实他从她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因为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女孩子,她整个人清新又干净,那么撩拨他的心弦。
虽然他没有见到她的正脸,但是他在心里想象得出,这个女孩子应该长什么样。
一眼便是惊鸿,芳华乱了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