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七章：战事焦灼
“开火!”
“开火!”
此时此刻李定国的形象在楚毅的心里变得开始模糊，楚毅无法把那个年轻俊朗却又英武如赵子龙敢在万军阵中箭指自己的英雄和现在这个驱赶着十万流民向着五个登陆点进攻的冷血统帅联想到一起。
叹了一口气，楚毅下令道：“水陆一起开炮，掩护对岸的部队，登陆五团加快速度。”
当楚家军发挥火炮优势玩起初级的步炮协同后，李定国的十万大军便没有了进攻时的威风了，大军二百多门能够精准打击到江对岸的火炮一起开火，每一发炮弹都能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犁出一道血肉通道。
一轮齐射就是上千人变成了碎肉，要不是李定国大军的数量太多，仅凭几轮火炮就能击溃这群被裹挟起来的乌合之众。
利用炮兵掩护的这个机会，在壕沟内的楚家军士兵们则是拼命的装填、开火，清膛，再装填，再开火，向着血雾通道内喊声呻吟声最密集的方向开火，将一个个贼军打翻在地，变成一具具死尸，小部分登陆的掷弹兵们，则是奋力将一枚枚手榴弹投掷出去，为这血肉地狱在添一些材料！
“快！冲上去！冲上去！和楚家军混在一起他们就不敢开炮了。”
“不准逃，违者就地斩杀！杀全家！”
不停的有贼军统领用刀剑皮鞭和咒骂声，将一群群乌合之众驱赶着冲向滩涂，嚎叫着挺枪杀来向那条壕沟，面对着结成枪阵并开始使用三段射战术的楚家军，一波又一波的贼军冲上来，又一波一波的变成尸体倒在那里，渐渐的，尸体盖满了大地，后来者的尸体倒在前者的身上，一层一层，层层叠叠，最多的地方，尸体有七八层之多。
但是，就算一排排被打死在阵地之前，也仍然有满眼血红的汉子为了一口吃的、为了给全家一条活路毫不退缩的冲锋。
层层刺来的长矛，密集的箭雨，也不停的给壕沟里的楚家军士兵制造着伤亡，虽然他们可能只能冲到壕沟边刺出一枪便被铳刺和弹丸结束了生命，或者只是向着壕沟的方向射出一箭便倒地不起，但是，胜在人多，渐渐的楚家军枪阵的威力越来越弱。
“楚家军！万胜！”
一个团长高举着指挥刀不停的在战壕内往来游动，不时还跳出战壕将试图跳进战壕的贼军砍翻在壕沟边，不停的激励着手下的兵丁们。
可是，贼军冲锋的距离越来越短，冲锋的间隔越来越短。
终于，李定国部队最猛烈的冲锋来了。
“杀楚蛮！”
“杀贼寇！”
在扣动扳机打出最后一发子弹之后，楚家军的士兵几乎与弹丸出膛同步，挺起枪刺，抡起枪托，迎着从战壕边跳下的贼军士兵而去。
贼军士兵同样是红着眼睛，手执长矛向战壕内的楚家军刺来。
双方瞬间冲击在一起，无数的惨嚎声响起，这种密集的人潮与枪丛中，几乎没什么身法施展空间，任凭你再好的个人武功也施展不开，人们除了向前突刺就是前进直刺，比的就是彼此的意志、纪律和承受能力。就看谁先支持不住，率先崩溃。
这满是烂泥的壕沟迎来了第二次争夺。
“噗噗噗！”
长矛、枪刺刺入身体的声音不断，双方最先接触的士兵，转眼间就各自倒下一大片，冷兵器的作战就是这样残酷，被刺入体内的痛苦难以想象，当场死去还算幸运，若被刺破内脏，那苦楚实不是常人可以忍受，若被枪刺刺中肺部，别算没有别的伤害，因无法令肺部扩张而纳入新鲜空气，也会活生生窒息而死。
虽然楚家军受楚毅的影响，特别注意铳刺白刃战的训练，但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李定国本就占据人数优势，双方便在壕沟之间互相刺来刺去，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渐渐的，楚家军出现了崩溃的苗头。
该团最精锐的第一铁甲火枪营营长已经力竭，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干掉了几个跳进战壕的敌人，也忘记了自己身边倒下了多少牺牲的战士，他脑子里只知道拼命往前刺去，防左刺，防右刺，拨刺，下挑刺这一个个技术动作，要是没有身上的板甲，自己也该和兄弟们一起上路了吧。
双方不断有人倒下，哀嚎声一片，很多未死之人在地上挣扎，战壕里，鲜血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战死者的内脏在地上这一摊那一堆的，踩在脚下滑腻无比，不时还会碰到伤者与尸体。
当占据稍微僵持，贼军的这一波进攻的士气渐渐的低落下去，一群乌合之众短暂的疯狂情绪也在慢慢冷却，一些人开始出现犹豫与惧怕，这就是近代正规军和古典乌合之众的区别，随着伤亡的不断增加，越来越多的人面现惊恐，犹豫不前，都在意图将伙伴推上前去，如此他们战线更为混乱，越来越没有战斗的能力，前排的兵丁倒下去了，他用命换来的空缺却在后面士兵的犹疑彷徨之间丧失掉。
终于，最后决定战局的力量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密密麻麻的的楚家军士兵已经在壕沟后方的滩涂上结成了军阵。
这一次的军阵以营为单位，挺着火枪，排列着整齐的队列，最后方的士兵甚至站在了齐腰的江水里，还有推动者轻便的火炮缓缓前进的炮兵部队。
李定国此时也没有了筹码，只是冷静说道：“结束了，收拢老营，准备撤退。”
壕沟后面，响起了一阵阵嘹亮的铜号声，伴随着号声，几十门轻型炮火开始向着前方进攻路线猛烈开火，而且不需要担心伤害到壕沟中的战友，没有进入壕沟的贼军就惨了，在一轮轮的铅铁风暴的打击中毫无还手之力。
“不好！楚蛮子的援兵上来了！”
有人注意到了楚家军的后续部队，大声吆喝着慌不择路的转身便跑。
一个人大声嗥叫着逃跑，带走了无数人的战斗意志，贼军开始溃逃，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楚家军士兵开始缓缓推进，当走到壕沟处时，看着那几乎被尸体填平的壕沟，大军没有一人不动容，越过了那些已经瘫倒在地的战友，手里开枪的速度更快几分。
不过缓慢的向前移动而已，毫无阻碍就接近了那道长长的矮墙，这一次在楚家军的火炮面前它还能给李定国安全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