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第一次入府之时,还是三年前,那时的他还不叫杜若。
杜若是她取的名字。
当今帝月无人不晓的摄政王——渊王殿下,辅佐新帝一年后,声名大躁,上至七旬老妇,下至五岁幼童,无人不吟咏:“去一庸帝,来一贤王。其形若何?色若中秋之月,神似春晓之花。文能歌天下之景,武能御八方之敌。若渊王长存,则天下昌,帝月幸也。”
便是这位摄政王殿下取的名字。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后来名满天下的女子。
原来这世上有这般的女子。他想。
有些人,她哪怕只静立在那里,便让人仿佛看见人间洗练明净的山水,一双眼亦是静的,但每每目光流转之时,几多写意缱绻,恍惚就让人跌入迷梦幻境一般,有了庄生梦蝶之感。
十五岁时的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便是以后,亦再未见着能与她匹敌的。
他十分丢脸地失神了许久,直到那女子的目光停驻在他身上,轻轻开了口:“新来的小厮,便是你吗?”
他慌了一慌,惊得忘了作揖,便局促地回答:“是。是奴。。是奴才。”
似乎是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她低笑了一声,一瞬间仿佛周遭都寂然无声了。
静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急促可闻。
“名唤什么?”她又问。
“奴。。。没有名,大家都唤奴五儿。”
依旧结结巴巴,在说出自己名字之时声音陡然变低,只愿她,听不清自己俗气的名字。
“那么,我帮你取个可好?”
他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把头重重地点了又点。
“杜若,怎样?”
多年后,他依然惊艳于她唤出自己名字时刻的神情与声线。杜若,杜若,一声声的,低沉而温和,多像是,春夏之时温柔生长的杜若。
哪怕那人是受过兰花之殇,于是垂怜杜若,也。。。无所谓了。
他初初入渊王府,又年幼,免不得犯了许多错误,府中管家吴燕是赏罚分明,但也念得他年幼,每每从轻处罚。府中之人也都克勤克俭,为人宽厚,并不似一般王府中乌烟瘴气,勾心斗角。
他与同来的小厮一同,总有意无意听到些渊王的消息。
当今的这位渊王殿下,十三岁封王,是帝月唯一的一位异姓王侯。丞相大人子息浅薄,只有两位公子,便领养了这位大人聊以**,取名凌兮。其意凌于天兮。可见对此女期望之高。又兼之才貌出众,根骨奇佳,十三岁通读百家,先帝爱怜,便赐了这渊字的封号,自此有了这渊王。
凌兮。他轻轻地念。心底仿佛坍塌了一个小角。
同伴没有在意他的异样,自顾自兴高采烈地说着,他凝了凝神,又继续专注听他讲渊王殿下。
“我们家渊王殿下啊,可是盛京所有男子的梦中情人啊,入府后几天我遥遥地望到了一眼,这世上怎的会有这样神仙一般的人呢?”
杜若抿了抿唇,内心不明不白的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若说你啊,生了这么一副好皮相,也许有一天会做渊王的身边人呢。”
他猛的听了这话,臊得面皮羞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说什么呢。”
虽然说,他之后不久,就以这为目标奋斗了,此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