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成国公府赏花宴
聂晚与李越抵达成国公府是已经不早,成国公庭院已经坐满了各家公子、小姐。
聂晚随李越走进,众人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最后全部看向聂晚。
李越儒雅俊逸,但他们也早已经见过,唯独聂晚,这般倾城之色,初见实在是动人心魄。
只见少女着一身碧色长裙,用一金冠束发,金冠上的几只金色蝴蝶随着她的走动翩翩飞舞,在阳光下反射出光辉,发侧一对步摇随着她的轻盈的步伐而微微摇动,让人不由得随之心晃。
冷白的肤色使她看起来如同一个玉人,精致的五官完美无缺,那一双略冷而寒的眼眸,更显得傲娇,仿若九天飞女,误入凡尘。
庭院众人倒吸一口气,主位着黑色锦袍的男子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聂晚,眼神越发深邃。
此次赏花宴由成国公府大小姐杨惋惜所办,所以来得都是一些世家小姐,并没有按家世分位置,皆按亲疏远近来分,李家位置与晋阳侯府座位相临。
因为风天和在,所以李越先带聂晚上前与风天和见礼。
风天和坐于主位,看着走来的两人,嘴角微勾,风流纨绔的味道尽显。
风天和放下酒杯,笑道:“李公子,聂姑娘不必客气。”
两人起身。
风天和看向自己左面,对下人道:“没长眼力吗?还不给李公子和聂小姐添上座位。”
今日是成国公府宴席,风天和这话有些逾越了,但无奈他是皇子皇孙,又是在场身份最高的人,众人对他只有捧着、敬着,他的话,没人敢违背。
很快下人搬来座椅。
风天和看向两人道:“两位,请坐吧,近日父皇常向本王提及李公子才华出众,对时事颇有见解,连岳王世子也对李公子称赞不已,今日难得有机会,本王定要好好请教一番。”
李越和聂晚对视一眼,默契谢过,然后在风天和左下方坐下。
他们傍边,是原本坐在风天和下方,现在因加座被挪开的杜家大少爷杜华和杜家大小姐杜微。
杜华面色难看,杜家本就与李家不和,现在楚王对李家人这般亲近,他自然不爽。
杜微倒是面色无常,她看了聂晚一眼,很快移开目光。
聂晚也用余光看了看杜微,原来少年时的杜微,就喜欢端着。
杜微,杜家大小姐,上一世与她斗得死去活来的人。
时至正午,赏花宴正式开始,风天和作为皇子,在这里地位最高,于是他先展示自己带来的花草。
风天和带来的是一盆冬日萼兰,众人见之皆赞叹,此花长于冬日,春日能看到正在绽放的冬日萼兰,不不知道花费多少心思。
风天和环顾一周,从众人惊叹的神情中得到满足,当目光落在聂晚身上时,微微讶然。
只见少女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冬日萼兰,神色淡淡,似乎很不感兴趣,风天和开口道:“聂大小姐认为此花如何?”
聂晚闻言抬头,看见风天和略带威压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愣,自己怎么招惹他了。
她看向冬日萼兰,瞬间心灵神至,是她大意了。风天和此人性格易怒,行事不拘,生来带着一种破坏的力量,让人不敢走近。但是,他却养了一手好花。
前世她刚入楚王府时,那时与风天和还未闹翻,她有意讨好,他也对她满心爱慕,那段时间,风天和种出了不少花中精品,全搬来她院子让她把玩。
或许是前世见过太多,今日再见,倒是比常人少了几分惊讶,显得有几分异常,没想到这样他就注意到了自己,还故意点名自己。
聂晚心中无奈,风天和果然和自己天生不和。
或许是前世与风天和违心迎合太多,聂晚现在有种难言的烦躁,不愿为其费心思。
于是她看向端正坐着的杜微道:“小女不善于养花之道,不过听闻杜大小姐善于花道,不知道杜大小姐有何见解?”
杜微闻言,目光回视聂晚。
她出生旧姓贵族世家杜家,天生血脉高贵,再加上杜家如今在朝得势,更是受尽众人追捧,她这样的身份,怕是比公主都来的舒坦。
她倒是没有想到,不过江南来的一个富商之女,竟敢在这样的场合挑衅自己。
杜微静静与聂晚对视片刻,相互移开目光,杜微心道,聂家聂晚,倒是有几分胆大。
杜微起身道:“冬日萼兰本就难以种植,更不必说是其绽放于春季,殿下此花一出,恐怕接下来皆是凡品。”
众人闻言面色微变,今日他们来参加赏花宴,自是带来家中最珍贵的花品,即使不抵这株冬日萼兰,但也不是一文不值,被杜微这样一贬,谁还有心再拿出来。
坐在楚王右下方,身为主人的杨惋惜面色难看。
杜微这一言,虽不是杨家人所言,但是此时此地,若是众人心有芥蒂,记恨的也是杨家,毕竟今日是杨家的宴席。
聂晚闻言,心中也如杜微那般感叹,这杜大小姐,果然桀骜。一如前世那般,目下无人。不过,她的确有着这样的底气。
聂晚之所以点名杜微,不过是想恶心恶心风天和。
前世她发现,风天和十分言恶杜微,甚至到了那种眼不见为净的地步。
前世,尽管杜微在杜太后的安排下成了贵妃,但风天和仍旧对其冷淡异常,甚至愿意不知不倦地来坤宁宫吃自己的闭门羹,也不愿意走进华羡殿半步,可见其对杜微的厌恶有多深。
风天和闻言,目光一闪,笑道:“表妹言之有理,如此看来,今日的事赏花宴已无趣味。”
杨惋惜闻言可坐不住了,起身道:“殿下,家中父亲养了几盆茶花,虽比不上冬日萼兰珍贵,但也算花中精品,请殿下一观。”
风天和微微沉默,看向聂晚道:“聂大小姐以为何?”
众人闻言微微诧异,京都从来没有秘密,聂家聂晚入京都,他们早已经知晓,只是没想到聂家那么快搭上楚王。
众人想起十八年前,娶走京都第一才女李意寒离开的聂博,这聂晚果然一如他父亲,不愧是一贯的商人本色。
聂晚心下微冷,风天和接连两次故意提到自己,自己与他本无交往,他却故意祸水动引,让别人误会自己与他的关系,此心可诛。
在场众人,唯有杜微还是一贯不变的冷静,她看了一眼聂晚,心中满是不屑,转头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
士农工商,聂家不过是一商户,在杜家大小姐眼里,聂晚不值得一提。
聂晚余光看到杜微,心中有些堵,可惜她此生不愿意再与风天和有牵扯,不然定要像前世那般,治得杜微跳脚。
聂晚看向李越,似乎有些害怕,见李越对自己点头,才低声道:“成国公亲手养的花,自然是要看的。”
众人看到聂晚神色里的惊慌,心想,不过一个商户之女,终究上不了台面,心里对聂晚的戒备少了许多。
杜微微微转头,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个聂家大小姐,只见聂晚微微抬头,也看向自己,气眼里一片狡洁,那里有先前的惊慌,杜微心道,果然有李家的血脉,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风天和看向聂晚,英俊的脸上勾起一抹邪笑道:“没听到聂大小姐话吗,那还不快送上来给本王看看。”
聂晚低头,眼里闪过波涛汹涌,放在桌下的手紧握,心里的恨意蔓延,最终化为平静。
风天和拿起酒杯,打量着聂晚,一双眼眸如狼般犀利明亮。
风天和目光渐深,低头又喝了一口,感受着心口不规律的跳动,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与迷茫。
很快佣人搬来茶花,十八学士,六角半红,状元红,赤红,皆是茶花中精品。
聂晚神色微动,这些茶花,怕不是那个贪慕虚荣的成国公种得出来的,只有那个人,才能通过那种叫做大棚的技术种出。
聂晚起身,对李越道:“我出去透透气。”
李越看了看目光不时看向这边的风天和,心中有些担忧他再故意找聂晚的茬,聂晚离开也好,于是点头道:“不要走远了。”
聂晚走出庭院,沿着小道向后院走去。
她记得她曾经说过,她在成国公府仅有一个居住的陋室,叫做浣院,那个地方不大,且困住她,让她难以展翅飞翔。
两个丫鬟迎面走来,看见聂晚,虽不认识,但见其衣着华丽,面容姣好,也知道其身份不低,于是连忙行礼。
聂晚问道:“浣院如何去?”
丫鬟明显一愣,她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精贵无比的小姐,竟然打听那个地方,但见聂晚目光炯炯,带有一种无形的威压,于是连忙道:“西边。”
聂晚点头,提步向西而去。
两个小丫鬟看着聂晚的袅袅背影,一时间有些发愣,一个丫鬟道:“那个小姐朝浣院去了,我们要不要去禀报大小姐?”
另一个小丫鬟道:“贵人的闲事,是我们能管的吗?”
两人匆匆离开。
聂晚看着面前破旧不堪的院门,微微皱眉,她想起前世那个风光霁月的女子,没想到她少年囧困时竟生活在这种地方。
聂晚刚走进院门,便听到啪啪的木板打在肉上的声音,还伴随着女子的咒骂声:“杨兴权,你毒打亲女,丧尽天良,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