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个大律师，很厉害的那种，打过许多官司，有民事纠纷的，也有大公司之间的，反正在云庆乃至华夏中都是有名的那种。
因为是律师，老爸熟悉法律，也因为对法律太过熟悉，老爸会敬畏法律。
五岁那年，老爸告诉我这是一个法制社会，因此我们需要有所约束，明白什么可以去做，什么不可以去做。并且我们每个人都应要有自己的底线，时刻记住它，不触碰，不跨越。
我不明白，于是问底线是什么？
老爸想了会儿，揉着我的头发，轻声说，这个你以后会自己明白的，而现在，你要学会约束自己。
约束自己？
我不明白，因为我已经很少去玩了，为什么还要约束自己呢？
然后老爸却是笑了起来，自傲而坚定地说道，当然啦，谁欺负我们家乌檐他一定会受到惩罚的！而小乌檐啊，要记住，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老爸会保护你和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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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共赏歌舞，手抚白玉，眼神迷离，大好时光，颊蔓红晕。
太子府内灯火通明，穿着薄裙的美丽女子赤着双足在琵琶声中起舞，一肌一容，尽态极妍，让在场的人为之侧目。
“柔儿姑娘的舞技是越来越好了，今夜一看，以后就难再入眼其他人的舞蹈了！。”
“所言甚是，柔儿姑娘不愧是京都第一舞者，这份舞姿令我魂牵梦萦啊！”
“……”
一众大臣此时正在皇宫和皇帝共宴，而这些贵族子弟来到新任太子的大皇子府中也是经过皇帝批准的，所以大皇子并不担心出了什么幺蛾子。
而此时，姜灵道有些尴尬，苦笑道：“乌兄可否别只顾着吃，姑且说句话也好！”
“就是啊。”姜灵霜掩嘴笑道，眼里有着玩味，“虽然你是国师的弟子，但这般态度对付太子皇兄可不好吧！”
“唔”乌檐夹起一块肉，真心觉得这些菜是好吃，但一桌的量也太少了。
“我不懂什么音律，都舞蹈也不熟悉。”
“那如此乌公子应该是修道之人吧。国师可是我启明帝国第一高手，而你是国师的弟子，修为应当也不会的吧。”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身淡黄长袍，白皙的脸显得像个小白脸。
姜灵时招了招手，从宴会角落里走出一个精壮侍卫，脸上有一条伤疤，疤痕就像蜈蚣一般，使人看见不禁心生畏惧。
“这是我的随从，周峰，练气六阶。我想乌公子应该可以轻易制服他的。”
这里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以及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三位皇帝的子儿当然不用多说，而那男生则是更吸引人，可惜那三位一直不介绍，他们虽好奇也不敢多问。
而现在公主和三皇子的声音也没有放低，他们听到后不由一呆，心想这是开玩笑的吧？
国师竟然有弟子了！他竟然是国师的弟子！
“灵时！”大皇子眉一皱，不满地看向三皇子姜灵时，但一旁的姜灵霜却是摇着他的手道：“太子皇兄，乌公子可是很厉害的，我可是见到过乌公子杀了一头狼妖呢！”
“狼妖？”
姜灵时眼睛眯了起来，对周峰笑道：“听到没有，可别小看国师的弟子了。”
“是。”周峰顿额，招开臂，对乌檐一行礼，说道：“周某斗胆向乌公子请教。”
歌舞已停，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这里，他们也好奇国师的弟子实力究竟如何，这可关系到国家大势的走向。
乌檐也不废话，直接从纳戒中取出骨弓，说道：“我学的是箭。”
“那是什么？骨头吗？”
“他从哪里拿出来的？明明刚刚他手上什么都没有。”
“……”
看到乌檐凭空握住了骨弓，宴会一下子喧哗开来，他们许多人并不知道有纳戒这些东西，如今看到这般现象可谓是惊为天人了。
周峰眼睛微眯，精气神全部调动，紧紧盯着那如玉光滑一般的骨弓。既然是学箭的，那就不会太熟悉近战，只要近身应该就没问题了。
姜灵道哼了声表示对姜灵时的不满，随后说道：“点到为止就可。”
“自然。”
在乌檐的右手往后拉时，周峰已经冲了过来。
两人之间相距本就不过十五米，这样的距离对于用箭的人来说本就不安全，但既然对方都没有意见，周峰自然不会退到五十米之外。
灵气附在符刀之上，带起一弯火红，空气瞬间燥热，周峰已经在乌檐两米开外，那符刀看着就要砍在乌檐的头颅。
宴会上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屏住呼吸，紧紧看着那位国师的弟子该如何应对，他们可不相信国师的弟子会如此弱小。而一些女子早已捂住眼，不忍去看。
周峰此刻很方，因为他突然发现，原本站在席子上弯弓的乌檐一下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紧接着后脑有针刺般的痛苦。
“咻”
一道血箭仿佛凭空出现，眨眼之间就射中一刀将桌子劈开的周峰的后脑。众人看向场中，只见身穿白袍的少年把弓放下，衣袖飘飘。
“这——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
“好厉害！这就是修仙之人吗！”
“……”
松了口气，姜灵道笑道：“乌公子果然厉害，不愧是国师的弟子。”
说罢姜灵道看向姜灵时，“把你的侍卫叫下去吧。”
姜灵时笑着应允，称赞道：“乌公子的这一身法应该是国师教的吧，当日国师从皇宫到城外也不过是几息的时间。”
乌檐看了眼碎成几十块的桌子，没有吃完的菜肴倒在地上，显得凌乱脏兮兮的，虽然已经有人在处理了，有人在重新端来菜了，可乌檐还是可惜自己还没有吃够呢。不过……
“我先回去了，我习惯早睡。”
说着乌檐收回骨弓，全然没有礼数的径直离开。一些人则是看向太子，这般无礼应该会冒犯到初当太子的大皇子吧！
但意外的是，太子姜灵道只是对下人吩咐道：“去护送……”
“太子皇兄，让我送乌公子回去吧”
姜灵霜嫣然笑道，然后不等姜灵道答应就追了上去。她清楚自家大哥的性子，只要不做大逆不道的行为，是不会惹他生气的。
“……”
姜灵道无奈，收敛下表情，朗声笑道：“诸位，宴会继续。”
众人忙应允，很快，歌舞又起，场面热闹。
乌檐才出了主厅，姜灵霜就已经追到他身边，轻笑道：“乌公子应该还没吃饱，要到我府上吗？我可喜欢吃糕点了，府上有一群来自各地的糕点大师。”
乌檐顿了顿脚步，他心动了，可看了一眼姜灵霜，果断拒绝。
“你什么意思啊？”姜灵霜恼了，看着乌檐的侧脸，心想要不是你是国师的弟子，我一定会给你点颜色瞧瞧。
太子府还是蛮大的，乌檐把旁边的女人当成空气，自个儿欣赏夜景，耳朵将这些假山草坪中的声音尽听，虽嘈杂，却别有美感。
姜灵霜落后乌檐一步，这是她故意的，因为这样可以看到他的背影，单薄而有莫名的吸引力，让她无法移开眼睛。
“哎呦”
姜灵霜撞到了乌檐身上，鼻尖隐隐传来清香，很淡很淡，却很好闻。
她还想要闻的时候，余光忽然见到一道黑影冲来，手中的匕首在月下尤为刺眼。
“……”
姜灵霜想要大喊，但因为太过害怕竟一时喊不出来，只能紧紧抓住乌檐的衣袍。
“无聊！”
乌檐表情不变，千幻变成一根棍子，迎着来者挥了过去，只听见“当”的一声，匕首被砸断，紧接着千幻落在其胸膛，后者就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但很快就站了起来蹿进一旁的草丛里。
“就算是刺杀，起码来一个强一些的啊！”
乌檐吐槽一句，把衣袍一拉就要离开。而姜灵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胆怯而又愤怒的跟在乌檐后面。
“这件事我会告诉父皇的！”
乌檐没搭话，停了下来，无语道：“国师仇人很多吗？”
“啊？还好、应该不多。”
“那就是很遭恨了。”
乌檐舔了下嘴唇，把姜灵霜推开，“你要保佑他们不会杀你。”
“……”
姜灵霜不明所以，但是下一瞬双眼瞪得大大的，她看见已经变成傻子的二哥姜灵玄竟然双眼赤红的走过来。
“……二、二哥？”
姜灵霜看着那双血红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连忙移开眼睛，不敢再去看。她好后悔为什么要追过来，为什么不带侍卫过来？她是在寻死吗？
乌檐不认识对方，因此听到后面传来的低语也是愣了愣，不能相信眼前这位竟然是个皇子。
姜灵玄红着眼睛：“我要杀了你！”
乌檐眨下眼：“那你来啊。”
说来就来，姜灵玄狰狞一笑，双手长出骨刺，对着乌檐用力一挥，三道血刃就向乌檐飞来。
“跑回去喊你们的太子。”
乌檐是想避开的，但避开后，后面的姜灵霜就无法避开，会直接死亡的，因此乌檐只好一刀将其斩碎。
“哦！”
这一次姜灵霜没有犹豫，连忙原路返回，那个不是她的皇兄了！
乌檐冲了上去，没有用其他力量，单纯地以肉体去战斗（还有一把刀）。他想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强。
“当”
两人的身影交错，乌檐目光平静，一刀斩向姜灵玄。此刻的后者已经看不出是个人，更像一个披着皮的骷髅，力量不断上升。
突然，姜灵玄伸出一支手骨，锋利的爪子对准乌檐的心脏。
这是在赌博！乌檐的刀可以将姜灵玄斩断，而姜灵玄的手也可以穿透乌檐的胸口，握住那颗跳动的心脏。
乌檐不敢保证自己能在心脏没有的情况下还能恢复。
“咻”
再一次，一道寒芒亮起，速度之快绕是乌檐也难以跟上。
这才是杀招，乌檐可以挡住姜灵玄的攻击，但在不依靠其他的手段下无法再挡住来自后面的一击。
况且，左右方也有寒芒袭来，直指乌檐的要害处。
但还没完，身后多了道脚步声，沉重而稳重，呼吸很重却异常平稳。
乌檐转过头，眼神变得恍惚……
又死人了！
为什么啊？
乌檐看见他黑色的衣服上有着鲜红，如此娇艳，像红色墨水泼开般无序，可绽放出一朵花。
谁害死的呢？谁杀死的呢？谁渲染了这朵花呢？
乌檐忽低下头，笑了下，如此灿烂。
……
五岁那年，我提着了爸爸给我准备的鱼饵，还有妈妈给我做的饼干，戴好帽子像往常一样去未济湖钓鱼。
我喜欢钓鱼，因为我几乎没有什么玩伴，而且我也不想和他们一起去玩。
我喜欢安静，钓鱼的时候很安静，又有期待，所以我喜欢钓鱼。
有时候我会和爸爸一起去，有时候会和爷爷一起。妈妈坐不住，如果是她来，半小时后就会把我再去其他地方了，所以真的不喜欢和妈妈一起钓鱼。
这天天气很好的，我跟租渔具的老板算是熟人了，租了一把鱼竿和一个小马扎，我就在湖边选好位置开始钓鱼。
湖面总是有着波纹，浮标上下摇动，有时候真的分不清到底是鱼在吃鱼饵，还只是浮标在随水面动而已，又或者按妈妈的话来说，是我的心在动？
钓鱼嘛，我只是为了让时间走得快点，我想长大，快点成年，这样我就可以自己去玩了。
妈妈说，男孩子在外面很危险，所以不能自已出去玩。就连在这里钓鱼也是因为这里不远处就是爷爷的武馆，还有租借渔具的老板是爷爷的熟人，这才能来这里钓鱼。
我，不喜欢自己，因为……我讨厌自己的长相。
唔，我应该说钓鱼的，为什么要扯到其他东西呀？
嗯，中午吃过饭后，我继续去钓鱼，因为阳光很大，老板给我搬了一把大伞。真的要谢谢老板呢，就是烦他总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捏我脸。
阳光照射在水中，于是湖中也多了一个金灿灿的太阳。
太刺眼了的说，所以我只好换了个位置，不直面它的攻击。
中午，不知道鱼有没有午休的习惯呢，反正我自己都困起来了，就把鱼竿扎好，靠在伞上午休去了。
呼~
我是在摩托车的突突声醒过来的。
那是两件摩托车，四男一女，我看见了他们，他们也看见了我。
他们笑了起来，说着“这是谁家小孩，没断奶就来钓鱼了。”“这女孩长得可爱呀，想捏捏她的脸。”之类的话。
真的好吵。我把鱼竿提上来，看见上面多了只小鱼。小鱼的话一般我是不要的，所以我准备把它放回水中。
可是他们想走了那手指大小的小鱼，摔打在岸上。
“王哥，你这过分了啊，人家都要哭了。”
“哈哈哈，你们就不想欺负这小孩吗？长得这么可爱，哭了会更加可爱的吧！”
“我去，你是变态？”
“……”
小鱼被踩死了，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鱼饵挂好，甩……
我开始讨厌他们了，明明我也没有惹他们啊，为什么总是故意抢我的东西。
鱼饵被倒进了湖中，还没有吃完的饼干被他们吃了。
他们笑着。
老板来了，手上拿着一把钝刀。
他们仍笑着，推攘着老板。
我抢过了老板的钝刀，在他们的笑声中挥起了钝刀。
爷爷来了，身后跟着一群武馆的学员。
爸爸来了，看着我，笑了笑，让我闭上眼。
警察来了，还有救护车。
那一天，爸爸告诉我，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底线，而我应该约束自己。
我想了好久，那是法律吗？爸爸一直都很尊重法律。
我不清楚。
可是，约束自己好累。
……
“底线到底是什么？”
“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哦，原来只要不杀人就可以了！”
乌檐笑着，千幻由刀变成无数根细长的银丝，飞舞，盘旋。
星辰在银丝之间闪动，若从远处看去会看见一颗巨大的星辰，满地的星华交错连缀为道星图。
姜灵玄的骨爪才没入乌檐胸口寸许，下一刻，身体被切割成数万份。
三位刺客惊骇，他们并非没有见过死亡，但从未看过如此手段。
他们想退，但他们的身体早已经置于细密的银丝中，连痛感都没有的死去。
不染一尘的银丝收拢，片刻之间又变回一把银白色的刀。
“杀人——”
乌檐看向聚拢的士兵，笑道：“真的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