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落山头,黑暗一步步吞噬这个世界。
若你曾在空阔的天空往下看,你会发现黑暗就像一只巨兽,冷酷的不紧不慢地扩张它的领土。
你会发现,黑潮一股接着一股,如同海啸一般,无情地淹没大地。
你会绝望,不禁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是啊,太阳落下了山头,城门关了,身后繁华的京都也稍安静了些许,但因为这些人间的气息和喧哗还是让守城的士兵们感到安心,这世界原来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啊。
这种感觉很好,让他们有安全感。
“队长,大后天的祭祀仪式我们可以去看吗?”
“别想了,你还是好好的守着城门。”队长锐利的眼睛不时扫过下面,听到士兵的话后,他直接断了其念想。
士兵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去看,但还是忍不住嘟囔几句:“大后天,大后天又不是轮到我们守城门,真想去祭拜一下!”
队长无奈,他明白向来话不多的下属为什么今天话这么多,毕竟,神仙显灵了。想到那天,队长的目光不免有些恍惚。
在钟鸣声停止之后,他就惊喜地发现早年和敌人交战时落下的暗疾已经消失,他甚至感觉比巅峰的时候还要更加厉害。
“好美!”
这时,士兵发出一声感叹,队长也看向了天空,呼吸也不尽一滞。
流动闪烁的星辰星辰汇成一幅美丽的画卷,一闪一暗之间噬人心神。这是只有自然才能做到的场景吧!
突然队长清醒过来,连忙环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异处后,这才松了口气,但转眼一看身边的士兵以及相隔不远的几对人亦是看着天空出神,不禁一怒。
“认真点!”
一群人身体一抖,赶紧立定,认真站哨。但队长却还有不安,再抬头看向天空的星河时,发现它已经飘淡,准备消失了。
“应该不会有事的。”
城内,乌檐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像鬼魅一样飘过街巷,一柱香后,他就已经来到当初见到李婵的那条街上。
乌檐站在屋檐下,犯难了。他是要把李婵叫醒后才继续下面的动作,还是直接推窗进去,不知不觉地完成。
乌檐抢到了今天的事,沉默了会儿,还是决定不叫醒李婵了,就默默完成就可以了。
双腿微弯,随着脚尖用力,乌檐一跃而起,手勾住窗柩,当轻轻地把窗推开后,乌檐就发现受到阻力,接着就是咚的一声。
“谁?”
听着房间里面立刻响起的声音,乌檐有些无奈道:“是我,乌檐。”
说罢,乌檐也不在轻手轻脚,把窗推好爬了进去。
屋子内,把手在枕头下面的李婵听到乌檐的声音后,明显愣了愣,然后看到窗要被推开时,便把手从枕头上收回,掠过肩膀,抓住被子放在胸前,脸上出现红晕。
进了屋,乌檐伸出食指,一缕火焰就窜出手指,照亮漆黑的房间。借助火焰,乌檐也就看见了床上抓着被子护在胸前,露出雪白双肩,脸上尽是粉红,羞羞看着自己的女孩。
“……”
把视线移开,乌檐看到了一盏油灯,就说道:“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嗯。”声音小小的,羞哒哒的。
乌檐把油灯点亮后,灯花绽放,一片暧昧。
乌檐又把头转向窗子,发现刚刚发出声响的是一个木偶。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啊?”
李婵已经穿了件单薄的衣服,从床上爬起来,柔软的丝绸将她发育不错的身体给衬托出来,在加上眉宇间的媚意和脸上的红晕,在暧昧的烛光下尤其让人移不开眼。
夜闯女子闺房,这是登徒子吧!想到这,李婵的耳朵也蔓延粉红。
乌檐也是觉得这氛围有问题,就走过去把那木偶捡了起来,看着李婵,面不改色地说道:“嗯——我忘了件事,刚刚才想起来,就过来了。而且,现在也不是很晚吧,天才黑了一会。”
李婵眨着一双大眼睛:“那为什么你要进我的房间啊?而且……”女孩的声音小了下来,“这还是除了父亲外,第一次有男生进我的房间。”
“……”
乌檐不知怎么作答,只好将几个咖啡豆放在桌子上,解释道:“今天不是说要请你喝一种饮料吗?但当时没有原料,所以不能为你制作,因此我回去了之后,拿了原料就出来找你了。”
李婵点点头,被感动到了,晶莹的眼睛中似乎更亮了。
乌檐拿出两个碗放在桌上,就把咖啡豆放在碗里面,又接过李婵递过来的一个木棍,刀气覆盖在上面,往下压接触到咖啡豆时,后者就变成了粉末。
李婵站在一旁,看着乌檐在空中变出一个水珠,然后水珠外冒出了火焰,不久后水就沸腾了,接着开水冲入粉末,香气弥漫。
“这就可以了吗?”李婵问。
“当然不行。”
乌檐又拿出一袋白砂糖,轻声道:“如果不加糖,可没多少人可以喝下去。”
李婵点头,好奇道:“很苦吗?”
乌檐点头,往两个碗里加了不少白砂糖,太苦的他接受不了。
等到白糖融化后,乌檐就端起一碗,摇了摇,浅浅抿了一口发现味道已经可以了后,就把另一碗递给李婵。
李婵接过,也是先小小地喝了点,等发现好喝后才小口喝下。
“味道有些怪,但还挺好喝的,就是……”李婵想了下,“就好像不困了。”
乌檐:“提神用的。”
“哎——”女孩鼓起脸,不满道:“我可还要睡觉!”
乌檐微笑不语,李婵也没有说话,房间一下安静下来,只有油灯独自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摇晃,时而接触在一起。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锣鸣,随后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乌檐听到更夫说的话后,不禁无语,不是雨季刚过吗?哪来的天干物燥?
摸了摸袖子中藏着的的令牌,乌檐决定还是开是罢。
“乌檐有喜欢的人吗?”
李婵突然说道,赤足踩在木板上,将身子倚在窗上,柔顺的衣服紧贴身体,雪白的月光照在她的上半身,好像仙子一样一尘不染。
几缕发丝飘忽,李婵把它们夹在耳朵,回过头看向乌檐,笑靥如花。
“我有喜欢的人了哦!”
“我喜欢一个男孩,他长得很好看,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躺在屋顶上。
而那时,我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了。”
“我看见男孩有侠义心肠,他杀了一头狼妖。但他真的好冷淡,好几次我想靠近他,他都会避开。”
李婵盯着乌檐:“乌檐,为什么那个男孩总是不让我靠近他?”
“……”乌檐呼了口气,认真道:“因为他还小。”
李婵怔了怔,旋即笑了起来,两个小酒窝盈满笑意:“嗯,我也还小。”
李婵走到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然后来到乌檐面前,一手捧着木盒,一手将其打开。
“这是今天我的一个朋友送来的酥糖,你也吃一块吧。”
乌檐眼睛微亮,零食什么的最好了。没有客气地拿出一块糖,乌檐张嘴咬下。
“咔”
“砰”
以及,
“哧”
小巧的手握住雪亮的匕首,橘黄的灯光暧昧地明亮,精致的木盒摔在木板上,白色的酥糖散落一地。
匕首,穿透胸膛。
血,在飞溅。
乌檐呆呆低下头,看见鲜血将白皙的双手染红,看见刀柄紧紧贴住自己胸膛。
李婵神色复杂,喃喃道:“我不想杀了你的,可是如果不杀了你,我和爹爹就会死!
所以,请你死了吧!”
“这样啊。”
乌檐手迅速伸出,灵力疯狂涌入令牌,顿时房间内的烛光被淡金色光辉取代,神圣而又显得荒唐。
“你……”
李婵突然愤怒怨恨地看向乌檐,尖叫道:“救命啊!有贼啊!”
刚喊完,李婵身体剧烈颤抖,紧接着乌檐的手落在李婵的后颈,后者也就昏了过去。
“噔——”
夜晚安静,这一声叫喊直接将附近的人从睡梦中喊醒,而李宅内更是第一时间沸腾起来,学过一些功夫的李老爷的侍卫第一时间拿着把砍刀闯了进来,却只是发现小姐躺在地上。
而窗户开着,晚风吹进。
“咳——”
乌檐擦去嘴角的血,狼狈地躲在阴影中,看着胸膛上的匕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好疼!为什么不能下毒?”
眼泪盈满眼眶,乌檐几个深呼吸,抬起手抓住刀柄,一咬牙将其拔了出来,然后眼泪彻底止不住了,哗哗留下。
“这在其他小说里是圣母了吧!读者看到都要骂作者了,写的什么玩意啊?!”
乌檐擦着泪自嘲道,堂堂主人公为一个不算熟悉的女生落入他人圈套,心脏被捅了一刀后,居然还坚持给女生帮助!
乌檐都要为自己感动了。
“笨蛋啊~”
一声苦笑,乌檐靠着墙坐了下来,把腿蜷曲起来,头搭在膝盖上,默然无语。
夜还在继续。紫红色的长袍在夜色中显得妖诡,那一条蟒蛇闪着猩红的双眼,好像随时发出致命的攻击。
听到脚步声,乌檐不用看过去也知道来人是谁。可他没理会,仍是把头搭在膝盖上。
“为什么不杀了她?她不是想要杀了你吗?”
国师看着乌檐不回答,也没有生气,他只是想说说而已。
“你会死!你只是筑基而已,又不是练体,这刺穿你心脏的一刀会直接要了你的命。”
“但即使你挺住了,你现在还可以站起来吗?身体所有的能量都在修复伤口,你一方面可以感受到身体的虚弱,另一方面你可以听到心脏骨骼皮肤长出血肉时的声音。”
“很疼吧,哪怕你刻意不去想,依然会感到疼。所以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不管,既然要冷漠,就应该什么都不管!
记住,不要把自己的性命为这些可笑的事付出……”
“你好吵!”
乌檐打断国师的话,讽刺道:“另外,我死不了。”
“而且,我还可以走!”
乌檐抬起头,一如既往的冷淡,站起来离开,即使步履蹒跚,仍一声不吭。
“别再来烦我,否则,这游戏我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