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那两人,黄子文小睡了一会儿,正迷迷糊糊的梦见自己回了福利院,院长还是那副老样子,笑眯眯的看着皮猴子们摘石榴。
院子里那棵六十岁的老石榴,忽然就一改往日的温顺,石榴籽一颗颗从炸裂的果皮里飞射而出,打的皮猴子们哭爹喊娘。
忽然,一颗石榴籽砸向自己的面门,心知自己应该立刻躲开,可是身体却像失去控制一般,无论自己如何焦急都纹丝不动。
避无可避,那颗石榴籽正中脑门儿。
“哎呦!”
疼痛让黄子文一下坐起身,揉着脑门儿愤怒的看向床边的胡老。
胡老顺手给他塞了一嘴石榴籽,笑眯眯问:“甜不甜?”
黄子文嚼了嚼,含混道:“还行!你不会把它薅秃了吧?”
胡老一脸嫌弃:“这棵太没用了,才薅了几把就没籽儿了。”
黄子文惊喜的翻身下床,跑到窗边,一把打开窗户,结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噼噼啪啪的石榴籽就铺天盖地的打了他一头一脸一身。
草率了!
怎么就能信了老头子的鬼话?
“哈哈哈……哎哈哈哈……”胡老笑的前仰后合。
黄子文转过身,满脸都是石榴汁水,直直盯着笑成猪叫的胡老。
黄子文哆哆嗦嗦轻触已经开始红肿起包的脸颊,为自己帅气的容颜默哀三秒钟,怒吼一声:“乌里——”
乌里挑了水,刚进了院子,就听主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连忙放下水桶,一步窜进房间,焦急的问:“主人,你怎么了?!”
黄子文咬牙切齿:“揍他!”
乌里听到命令毫不迟疑,上去就是一记重拳。胡老轻巧躲开,乌里嗷呜一声立刻追了上去。
胡老一边躲一边喊:“小狼崽子,你都不问问你家主人为什么要你揍我就出拳?你是不是傻?”
乌里边追边道:“哼!我想那些没用的干嘛?主人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主人说的都对!罗里吧嗦的问什么?主人要我打你,肯定是你找打!”
黄子文:“哈哈哈!嘶~你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没用,乌里是我最忠诚的兄弟!”
胡老一边逗弄他,一边还不忘离间两人。见乌里就是一根筋,于是就把话头对准了黄子文:“小子!你不知道吧!这石榴本来真的没了籽的,是你的好兄弟辛辛苦苦挑了好几桶水才把它籽弹补满的!所以呀!你这鬼样子都是拜他所赐!哈哈哈……”
黄子文:“……”
乌里见他越说黄子文脸色越难看,急得爪子都出来了!瞅着一个破绽,一爪子下去,嘶啦一声撕裂了胡老后背的衣服,露出了后颈的伤疤。
胡老暗道一声不好,忙转过身遮挡。
却已经晚了。
乌里和黄子文都看到了。
乌里停了手,呆呆的看着黄子文。
黄子文拍拍他的肩膀,深色认真的看向胡老:“老头,你后边那疤……很特别啊!”
胡老正想打个哈哈混过去,却听房间外面杨俊杰幽幽的声音传来:“是够特别的!特别到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你可是让我好找呀!”
胡老神色一变,却又无奈的苦笑一声,道:“我从未故意躲过你,是你的人实在太菜了。不过,你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刚才我竟没能发现你。”
“哼!”杨俊杰冷哼一声,一转眼看到满脸红包的黄子文,骇了一跳,指着胡老问:“这货害得?”
黄子文故作委屈的点点头。
杨俊杰见他做小儿姿态,挑挑眉,斜睨着胡老。
“走,去我那里练练!”
胡老心下无奈,但也觉得守着小辈儿不好说话,更何况自己还惦记着他干儿子呢!于是微微点了点头,跟着杨俊杰出了院子。
杨俊杰出门前,转身道:“哦,差点忘了,子文呐,收拾收拾,去主院吃饭。”
看到身后跟着的胡老,又道:“团圆饭!”
说完,骄傲的抬起下巴,走了。
胡老:“……”骄傲个毛啊!老子马上就是你干儿子的师父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我是同级!同级懂不懂?
嗯!待会儿不能留手了。一把年纪了,不能惯他一身毛病!
黄子文与乌里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乌里才道:“主人~杨爷是给您出气去了吧?”
黄子文点点头:“应该是。”不然就不认这个便宜爹了。
乌里垂头丧气,毛茸茸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我没用,不能替主人出气……我……我打不过他!”
说到最后,眼睛都开始蒙上雾气了。
黄子文看到乌里这副可怜兮兮模样,想起自己喂过的流浪小奶狗,顿时心都化了。
他撸了两把毛绒绒的耳朵,笑道:“乌里做的很好!我很满意。”
乌里被表扬,开心的立刻竖起了耳朵,眼睛亮亮的盛满了光。一脸孺慕的看着黄子文。
被弟弟孺慕的感觉,真是好啊!
黄子文宠溺的笑道:“走!咱们去吃饭!”
就差小豆芽了。
乌里忙点头道:“那我给主人舔一舔!”
黄子文:“???”猝不及防被舔了一脸口水。
嫌弃的擦了把脸,刚要斥责,却忽然发现自己脸不肿了,也不疼了。
“这……什么情况?”
“主人,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狼人都是这样治伤的。”
也就是说,这货是出于狼人的本能。
那会不会有狂犬病毒呢?
黄子文无语了,想骂人,看看一脸求表扬的乌里,骂他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谢谢!只是,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不喜欢。走吧!我去洗洗脸。”
算了,他还是个孩子呢!
等俩人收拾好,到了主院。饭厅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
饭厅里摆的是个圆木双层大桌,饭菜已经上桌了,吴管家正开着一坛白酒。
杨俊杰坐在正中间的主位,盯着一对熊猫眼乐呵呵的招呼着刚进门的黄子文。
“子文来啦!快来坐干爹身边。”
胡老就坐在门口,听到他进来也回头对他咧嘴一笑。
“徒弟来啦!快来坐师父身边。”
只是这一笑差点把黄子文吓了一个趔趄。
鼻子嘴角都是破的,两只眼睛也被打肿了,脸颊一边肿的老高,一边挂了三道彩。虽然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但还是能看到胳膊上的淤青。
黄子文嘴角抽了抽,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便宜爹的胳膊。果然,一个鲜红的牙印正好就印在右手手腕上。
黄子文不禁深深地瞅了一眼胡老。
果真是好牙口啊!
敢问,阁下用的什么牌子的牙膏?
啧啧啧!真是战况激烈呀!
甭管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便宜爹着实为自己出了口恶气。还付出了如此多的代价。自己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走到杨俊杰身边,坐下了。
杨俊杰得意极了,挑衅的对着胡老撇撇嘴。
胡老气的吹胡子瞪眼。忽然站起身,踢飞了座椅,气势汹汹的走到黄子文身边,挤走了乌里,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他一改怒容,换上了往日的嬉皮笑脸,道:“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亲徒弟嘛!就是得宠着!”
黄子文翻白眼:“什么师父!我爹还没答应呢!”
没想到他的话说完,胡老没吵吵,杨俊杰却先板起了脸。
“子文!不得无礼!他的确是你爸给你定的师父。”
黄子文惊掉了下巴:“什么?!”
他爸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不按套路给他定个娃娃亲什么的,却给他定了个不着调的师父?这还是亲爸吗?
面对黄子文质疑的眼神,杨俊杰点点头,道:“的确是。我们三个就是战友。我绰号羊皮,你爸叫孤狼,他是老虎,人称笑面虎。你当时还小,老虎去给你爸送任务,见你资质上好,这货死皮赖脸的非要收你为徒。你爸磨不过,就答应了。”
“那他怎么这么久不来找我?练功不应该从小时候开始吗?”黄子文还是怀疑。
胡老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你爸是在出任务的时候没得。以他的本事,怎么可能一个任务就没了?”
黄子文对原身亲爹的死不是很清楚,也想听听原身爸是怎么没的。
于是他问:“是意外?还是人为?”
胡老看了一眼杨俊杰,后者点点头说道:“说吧,这孩子成年了,也该知道自己的仇家是谁了。”
胡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声音悠远又哀伤:“我们当时的真是身份是猎芯人。他任务出色,得罪的人也不计其数。你母亲没了,他要抚养你,只能放弃天宫猎芯人的身份,住在废土不起眼的垃圾山,隐姓埋名,以为能够躲开那些仇人。”
黄子文给他满上,胡老端起酒杯,又是一口闷下去。
胡老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可是,不能动用自己的资产,不能动用自己的能力,又要在恶劣的废土养育你,何其艰难。我找到他,问他要不要暗地里接些简单的任务,这样既可以赚钱,又能养活你。”
“开始的几个任务,他用了与以往不同的手法,没人察觉。渐渐地,我们就大了胆子。直到我帮他接了最后一个订单。”
黄子文:“就是让他再没回来那个?”
胡老抬起头,愧疚的看着黄子文,见他眼神平静,没有怨恨。他反而心里更加难受。
“是。本来只是个简单到不行的任务,结果,却让顶级猎芯人就栽了跟头。我知道消息的时候,人都傻了!我去现场看了一眼就断定,绝不可能是意外!”
“我开始了长达三年的调查。才知道,杀他的不是一家,而是天宫十六家势力联合起来布局,最终你爸落了个尸骨无存。”
“我知道以我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他们全部铲除,但这么多年来,我也成功的灭了七家。我一直忙着报仇,却忽略了更重要的你。”
杨俊杰鼻子里轻哼一声。
黄子文也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货果然不靠谱,如果自己不来,你那么重要的徒弟都凉透了。
原身爸爸都交的什么损友?
“等我幡然醒悟的时候,你已经长大了。于是,我调查了你的信息。我担心直接跟你挑明,你会怨恨我,所以才安排了那些偶遇。”
没等黄子文说什么,杨俊杰就呲笑道:“你这人当年就不靠谱,事发的时候,我在天宫养伤。事后,我怎么追问你,你都不说大侄子的下落。要不是我自己的人能干,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孩子过得有多苦!”
胡老也深深地后悔自责。眼神愧疚的看着黄子文。
黄子文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实在撑不住就道:“算了算了!都过去了。不如说说我剩下的仇人是谁?你说的猎芯人又是什么吧?”
胡老和杨俊杰见他都不想多提,于是也没再多说。倒是俩人跟他详详细细的说了仇家和猎芯人的事。
黄子文越听越心惊,越听越确定一个猜测。
这果然不是普通的废土世界!
黄子文眯眯眼,掩下心里的震惊。只和两人又说了些垃圾山的趣事。
说到小豆芽,他注意到胡老的脸色有些不自在,眼神也闪烁了一下。黄子文心里疑惑,关于小豆芽,这货难道有啥事瞒着自己?
有机会一定得问清楚了。
几人说了一会话,一个女仆带着一个红衣女子进了门。
胡老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幸灾乐祸,吴管家也肩头耸动。
唯独正说着话的杨俊杰忽然停了话头,脸色难堪,身体僵硬。
黄子文疑惑的看向那个红衣女子。红衣女子这时已经走到杨俊杰身边,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迎向黄子文打量的目光,回了个妖娆妩媚的笑。
黄子文:“……”这人不认识啊!但怎么就莫名觉得熟悉呢?
他还没回神,那女子说话了:“还没多谢子文的救命之恩呢!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红花,人家都叫我红姑。”
黄子文大惊失色,站起身指着她结结巴巴道:“红……红红红红……”
红姑嗔笑道:“不是红红红红红红,是红姑。不过,”她自然的挽过杨俊杰的胳膊,“你也可以叫我干娘!”
“哐当——”
黄子文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