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异能界，这种直接询问功法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但是在各大势力和异能者联盟中，很多功法都是有所记录，甚至有些势力也愿意宣扬自己门下功法的强大，从而引来更多的异能者前来加入。再加上异界战争结束之后，许多修行门派的功法都被世人知晓了。这样一来，功法也不再视为一个不能触碰的隐私了。
女孩看着长悟子脸色难看了起来，就接着说道：“我是你带入异能世界的，虽然你给我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可是在最初的时候，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你同意了。”长悟子声音低沉地反驳道。
“梦里同意不算同意。”女孩摇着头说道，“你一开始帮了我很多，但你有你的目的，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不能接受。因为你那就是欺骗，你真的以为编出个别的身份你就可以像故事里写的那样吗？”
长悟子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抱歉。”
“这件事你不需要道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只是在进入异能者世界之后，随着知道的越多，一直有个问题困扰着我。”
女孩直视着长悟子的双眼，目光锐利带着一丝审视。
“你的功法到底是什么？”
“从我最初认识你，你修习的是蜀山的御剑术，而到现在，我却摸不透你到底修炼的是什么？”
“你身上的元力精纯，很显然基础十分牢固，而那种更换功法所出现的元力驳杂情况也没有在你的身上发生。你不是特殊体质，也没有那种特别突出的强大天赋。所以我判断，你的强大一定只源于你修习了一种功法。”
“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吃了什么天材地宝呢？或者是我有件什么宝物可以啊？而且……我现在也没你说的那么强啊。”长悟子说道。
“你不强，但是你太万能了。”女孩的眼中审视之色愈发浓烈。
“我询问了很多前辈和盛阳分会的老人们，他们对你曾经的印象还比较清晰，所有人都觉得你的资质很平常。而你现在的实力的确没强到那种离谱的地步，但我发现，你似乎没有触及过‘门槛’。”
“怎么说？”长悟子语气中似乎对女孩的猜测有了些兴趣。
“无论是秘法，还是什么神通，想要修习那就一定要符合一个标准，这个标准是随着这个神通秘法而变化的。例如说想要修行雷属性的法门那么在雷属性的控制和感应上就要有一定的天赋。像是一些武道之法那就需要将气血修炼到一定的程度上。”
“而你，明明没有修炼过雷属性的功法，也没有雷属性的天赋，可是你却能修炼奔雷步法，就连惊雷将军对你的修炼成果也是赞不绝口。雷元素作为最狂暴的元素之一，可是在你手上却能轻而易举的操纵。”
“再说你的弥坚之法，这种燃烧气血化为防御的法门虽然听起来简单，但是一个修炼不好那就是焚尽全身气血，甚至死亡的下场，可你却能将这门秘法控制的好好的。甚至可以做到收放自如。你应该也清楚，其他的所谓的燃烧气血的秘法都是不可控的，一旦进入燃烧状态能不能停下来都不好说。哪里像你这般收放自如。”
“还有融剑术，就算你的炼器术是从蜀山学来的，可是要将融剑术用在身上成为拼命的技法那也是相当困难的，蜀山上都不一定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步。而你，当初还仅仅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掌握了。”
“我还知道你拥有一门保命的秘术，这门秘术除非你到了死亡边缘的程度，否则你永远也不会使用。”
“再说其他方面，在异界战争这几年，我见识过你的实力，也从别人那里获得了很多的情报。总结下来就是……你会的东西，太多了，也太杂了，什么定影术，什么光凌子的光焰波动刀。”
“可是你身上完全没有出现过那种修习太多法门而造成的冲突情况。所以我判断……”
“你不是博览百家，而是独善一门。”
“这一门，就是你的功法。”
女孩一口气说完，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你还真够无聊的。”长悟子叹了口气说道。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
“我修习的功法是『御心剑典』。”长悟子认真地说道，“这一门功法是一门看上去很普通的功法。”
“普通？”女孩疑惑。
“没错，就是普通，这只是一门一开始修行御剑术的功法，你也知道，御剑术是蜀山最有名的神通之一。”
“御剑术并不是指一个神通叫做御剑术，而是很大的一个类别，这个类别中的御剑之法都可以称为御剑术，也正因为御剑术的强大，也就使前辈们创造出将御剑术演变成更加繁杂，或是更具威力的修炼功法。这『御心剑典』就是其中一个。”
“但是『御心剑典』所修炼的，只有‘御剑术’本身而已。换句话说就是单纯的御剑，不会给剑附加其他的属性，也不会提升御剑时的速度，这也导致了这门功法太过单一，很多弟子也都不愿意去修习它。而其他的功法中，有的可以使在御剑时在剑上附上毒性，还有的可以使剑飞行更快，又或者更多更奇异的效果。你想想，拥有这些附加效果的御剑术，和一个单纯的御剑术，你会修炼哪个？”
“试想一下，你面前有一个鸡腿，你是愿意水煮着什么调料都不放这样吃，还是用各种各样的烹饪方法去烹饪着吃。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可是听你这么说，这功法如此平凡，那你为什么会修习这个？”女孩问道。
“这个嘛……当然是怪某些游戏和影视剧的影响了。”长悟子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我一开始就是奔着御剑术去的，而且确实，『御心剑典』在御剑术的修习上会更加迅速，当时师尊第一次带我去蜀山，我哪知道那么多功法的事，我就挑了这本。”
女孩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长悟子摊了摊手接着说道：“但是后来我发现，『御心剑典』不光是修炼御剑术的。”
“哦？”女孩立刻来了兴致。
“它是以御剑术为基础，从而迈入到‘御术’的范围中。”
“御术？那不是很常见吗？”女孩的眉头皱起。
“不不不。”长悟子摇头说道，“不一样，寻常的使用神识去操控物体的方法只能说是控物，这种控物的方法虽然被称为‘御术’可却是十分鸡肋的。”
“而真正的御术，是可以真正的操纵，控制，甚至是从最根源的地方去进行控制。”
“我没懂。”女孩直接地说道。
“『御心剑典』其实就是打开了通向御术的大门，随着修炼地愈发深入，我发现，我不光可以进行御剑。”
“我可以用御术去操纵更多的东西，例如……”
一边说着，长悟子抬起手掌，一根根电弧在手中缠绕，就像一条条闪亮的小蛇，肆意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可是却始终没有脱离长悟子的手掌。
“我可以御雷。”
而后雷电消失，一团火焰又从手中燃气。
“我还可以御火。”
火焰熄灭，一团小小的气旋出现在长悟子的手掌中。
“御风也可以。”
女孩的眼中已经满是震惊。
原来如此。
原来长悟子的功法竟然拥有这种能力，那这么说来，岂不是代表着长悟子未来的可能，将会是无限的？
“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强大。”长悟子看出了女孩表情意味着什么。
“这还不强大？”女孩一脸不相信。
“御术我摸到的还是很浅的那部分，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至于你想的那种翻天覆地式的情景我更是做不到。”
“依着我现在这种程度，最多只是可以帮我把一些神通秘术的修行门槛降低一点，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
“那也很夸张了。”女孩认真地说道。
长悟子看着神色不断变换的女孩，心里暗叹一声，自己终究还是把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啊。
不过没关系，如果我成功了，你也不记得这些，如果我失败了……失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哪里还能管你。
………………
张域轩再次看着眼前景象破碎，等到再次有光芒亮起时，他看到的是长悟子的脸。
“回来了？”长悟子笑着问道。
张域轩下意识地看向长悟子的眉间，那里由定界石化作的烙印已经几乎黯淡到消失的地步。
“你……”张域轩刚欲说话，却被长悟子打断了。
“我就快要消失了。”长悟子平静地说道。
“至少你成功了。”张域轩安慰着说道。
“唉！其实我都做好失败的打算了。”长悟子叹口气说道。
张域轩沉默了一下，问道：“你……真的这么喜欢她吗？”
“你问这问题很白痴你知道吗？”长悟子毫不客气地说道，“你现在不承认，不代表以后不承认，未来你会明白你自己的心是什么样的。”
张域轩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你告诉我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吧？毕竟如果你记忆中那些是真实的话，我的记忆也会被‘修复’成之前的样子吧？”
“是啊。”长悟子点头说道，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笑着说道，“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我赌的，就是擎天前辈说的那个‘冥冥中’。”
“你的意思是，希望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些什么东西，赌这些东西残留下类似于‘冥冥中的感应’类似的东西？”张域轩简单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长悟子的意思。
“没错，就算我要被抹去……那我也想要留下些什么。”长悟子叹道。
留下什么，以证明自己来过吗？
两人都沉默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孤独感。但是没过多久张域轩打破了沉默。
“值得吗？”张域轩认真地问道。
长悟子没有立刻回答道，反而是转头望向了一个方向。
那是陈铭所在的方向。
在这一刻，长悟子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深远。
“如果……如果擎天没有用你的生命威胁你，你还会来救她吗？”张域轩接着问道。
长悟子转过头，眼中一片平静。
“你知道吗？”长悟子开口说道。
“我在得到她已经与阵法完全融合的时候，我没有哭。”
“我也没有难过。”
张域轩疑惑地看着长悟子平静的脸庞。
“为……为什么？你不是……我不是喜欢她吗？”张域轩的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
他不明白，也不能理解，心中好像熄灭了一团火焰一般，感到寒冷。
“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不是？”长悟子继续说着。
“我也觉得……我一直以为我是那么喜欢她，但为何……我那时没有难过呢？”
“为什么……我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啊？”
“就连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居然也没有。”
声音平静，就像是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可是张域轩听出来了，听出来了他话语中的失望。
那是对自己的失望。
张域轩冷静了下来，他忽然觉得这个来自未来的自己很可怜。
“那你……有感受到了什么吗？”张域轩犹豫了一下问道。
长悟子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说道：“它空了，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张域轩认真地问道：“那你觉得……自己还爱她吗？”
长悟子的眼中露出一抹惘然，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了。”
张域轩低下头，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说着什么。
长悟子也沉默了，似乎是想到了以前的事，也似乎是想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
他轻轻地抬起指尖，轻轻地在空气中写着什么。
他的眼中有些害怕，有些不舍，还有些释然。复杂的心绪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微微颤抖，
沉默是永远不可能一直保持下去的，还是长悟子率先开口了。
“你要做个好人。”长悟子说道。
“嗯。”张域轩低着头应道。
“虽然好人很累，但……你不适合做个坏人。”
“嗯。”
“未来终究还是你的，路在你自己的脚下。好好活着，好好生活。”
“嗯。”
“域轩……”
“嗯？”
“我不想死……”
张域轩猛然抬起头。
可是眼前哪里还有长悟子的身影啊……
张域轩茫然地四下张望着，他不知道稍后是不是会发生些什么，他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
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他感到了迷茫，无助，失落……
忽然间，似乎有什么事物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张域轩仔细看去。
那个方向，是长悟子消失之前，眼睛看着的方向。
那时，长悟子好像在用手指写了些什么。
那是一面墙上，原本平滑的墙壁，此刻却留下了一些字迹。
…………
陈言旧语已成昔，
铭春流年谁人忆。
常记光阴经年事，
安好余生乐相依。
…………
张域轩怔怔地看着长悟子写下的这些字，心中涌起阵阵酸涩。
“那就拜托您了，擎天前辈。”张域轩喃喃着，眼前逐渐变得混沌起来，仿佛是梦境，又仿佛是真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