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亲征大名府,在瀛洲和保州没占到什么便宜的辽人闻风而退。当然,说没占到便宜只是几处州府没有被攻陷,周边村县的损失却是极其惨重,十室九空并不夸张。
考虑到东部已经被近乎洗劫一空,一行人决定向西先前往真定,到达真定时得知范廷昭正率军追击辽人,即将接近冀州,为避免与撤退的辽人相遇再生变故,只好先在真定暂时休息几日。
真定作为大宋河北西路的首府,自然要比保塞那样的边境小县城繁华太多太多,饭馆酒楼客栈数量都不少,甚至青楼也是常见,街上往来行人虽不如汴京那般川流不息,小贩的吆喝声、铁匠铺叮咣打铁声、孩童的嬉闹声却也是此起彼伏,总算是有了些繁华大宋该有的感觉。
在保州时还有杨廷朗和李继宣知道公主的身份可以暗中保护,到了这里地位最高的就成了原神卫水军队长现保州火药坊管事的唐福,其次是保州火药坊参事的许识——若单从官阶上看,基本只相当于百夫长。
一行人挑了一处靠近河边的客栈安顿下来,大概因为经营得实在不太好,客栈虽然挺大,但难掩破旧,价格倒是很便宜。
本来钱足够选一处比较好的住处,许识和唐福一致认为路途遥远不能苦了公主,可赵霖鸾觉得眼下兵荒马乱,万一露了钱财引贼人觊觎横生枝节就麻烦了,况且一般人也想不到公主会住在这样的地方,隐瞒身份很方便,条件差点也无所谓,更差的地方又不是没待过,于是执意选择这里。
临行前杨廷朗把公主的身份告诉了唐福,弄得唐福这一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看谁都像坏人,军伍出身的他差点亲自提刀守在公主屋外当门卫,许识和赵霖鸾好一顿劝才放弃这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
不过有一点唐福说的倒是不错,东部战事未平,大量百姓无家可归,因为辽人是一路南下,难民只能向西而来,这从真定周边到处大大小小的施粥赈灾点就能看出来。
关键的是,并不是所有的难民都会老老实实来参加以工代赈,总有些会选择落草为寇,这样一来,周边的治安就成了个大问题,城里倒是还没事,但对于要赶路的一行人来说影响就很严重了,尤其是公主、溪儿和翠儿三个娇艳欲滴一看就出自大户人家的美貌女子,走陆路遇到劫财劫色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甚至遇到实在混不下去的被抓去当口粮也不是没有可能,一行人也就二十来号,虽武器装备齐全,可也没必要去跟流寇斗智斗勇。
而且现在刚过立春,冰雪都还没化,寝水河面冻得瓷实,自然坐船也不可能了。
才呆了一夜,公主就有些耐不住了,为了安全考虑又不能出去逛街,可闷在屋子里吧,毕竟客栈不是自己的家,各种不方便不习惯,嘴上虽然不说,第二天一早却就开始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
许识也看明白了,对一切都很随和的公主相当抵触这样的漂泊和无所是事,哪怕是听故事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因为这样的漂泊会勾起一些不开心的回忆吧……
想到这里许识看看窗外,几个稚童打闹嬉戏,在结冰的路面上滑来滑去打雪仗,脑子里突然蹦出个点子,赶紧去找唐福。
“唐大佬,如果现在沿水路走的话……安全吗?”
“不好说,不过咱们保州军常年冰雪中作战,若是在冰面上遇到歹人,胜算会大很多……”
“好!这样就够了,等下我画张图纸去找铁匠打些东西,去去就回,你照看好公主。”
图纸画好,跟唐福交流了一下细节,唐福瞬间双眼放光,说什么也要自己去找铁匠,让许识留下守着……
正午过后没多久,唐福就回来了,说今日铁匠坊没什么生意,现生的火,只打出两副,剩下的明日晚些时候就能全部做好。
许识打的东西就是冰刀和雪橇,当然,冰刀肯定不会是连鞋的那种,就是一块木板上抠出一个鞋底形的凹槽,冰刀刀体牢牢固定在底部,脚踩在凹槽内,用绳子绑结实。
许识一个南方人没有在河面上溜冰的经验,小的时候在溜冰场滑过旱冰,往河面上一站,才发现两者感觉完全不一样,冰刀比旱冰难上手多了,好在有点旱冰的底子,摔了好几个跟头后就找到了感觉,不说滑多好,至少能动了。
唐福就比较悲催一些,天都快黑了还没站稳呢。
晚饭时间,客栈把吃食送到房间时许识才从外面一瘸一拐地进来,赵霖鸾一见许识鼻青脸肿的,吓了一跳,往后一望,唐福脸上更是五光十色,咕咕哝哝地跟士兵们说着些什么,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赶紧叫溪儿去让店家打盆热水,小声问道:“可是遇到歹人了?”
许识一愣,笑道:“哈哈哈,没有,我便是歹人,先容我卖个关子,明日晚些你们就知道了……肯定不是坏事就是了。”
得知没遇到什么意外,赵霖鸾的表情轻松下来,打趣道:“你这般模样的人我在京中时偶尔也能见到,要么是玩关扑不给钱的,要么是在非礼清倌人的,不知这位小郎君属于哪种?”
许识白眼一翻,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切~自打见到三位小娘子之后天下再无女子能入本小郎君法眼,本小郎君属于不带钱还非礼玩关扑的清倌人那种!”
“噗哧~”赵霖鸾被逗得一乐,给许识一小粉拳,扭头笑道:“净说些浑话……溪儿,去,给你家夫君擦擦脸,擦完吃饭了。”
“诺~”溪儿拿帕子给许识仔细地擦着脸,没打算放过这个鼻青脸肿的话题,一脸兴奋不依不饶:“郎君是又弄出什么好玩的物件了?”公主调侃归调侃,毕竟还没成亲,溪儿哪敢真叫夫君,不过内心的喜悦却是完整地写在脸上了。
看溪儿这样子,看来要是不说的话估计这丫头晚上是睡不着了,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道:“好不好玩要看天赋,不过若是顺利的话,两日后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对,那日杨廷朗一句话捅破了许识和赵霖鸾之间的窗户纸之后,两人确实扭捏了一阵,然后仔细一想,赵恒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儿,还依然让二人一起去大名,已经足够说明态度了。
想明白这层,二人的关系便开始急剧升温,如今只要没外人,调戏公主简直是家常便饭,当然,也就是嘴上花花一下就行,动手动脚是绝对不可能的。
许识心里那叫一个美,后世的什么小拳拳捶你胸口简直弱爆了,太祖长拳锤你胸口体验过么?
本来一开始,许识有些担心跟公主关系这样升温溪儿会不会有想法,毕竟按原来的计划,回京后是要娶溪儿为妻的,可若真成了驸马,溪儿别说是妻,就连妾也是不可能了——虽然宋朝驸马可以纳妾,但她一直以来都是公主的丫鬟,再怎么情同姐妹也不可能真的跟公主姐妹相称。
可观察了几天发现,跟公主的关系升温最开心的就是这丫头,感觉比许识自己都开心——溪儿想得真的很简单,就只想跟公主和许识在一起,只要能在一起,名分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
赵霖鸾大概也想到了这些,不知是出于个什么样的心态,在私下里跟溪儿说起许识的时候都称为“你家夫君”。
至于翠儿……对许识什么看法不知道,反正她只粘着公主,公主让她去哪她去哪,让她干啥她干啥。
居然还惦记着翠儿……做人不要太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