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许识的心情十分复杂,许久没有说话。
溪儿则是完全被惊呆了,原来自己在晕过去之前竟然做了那么可怕的事情,而这些公主却一直都没说起过,现在许识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想?想到这里的溪儿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许识。
公主见许识没说话,小心地问道:“你……可是怪我做下那样的决定?”
许识头一抬,脸上带着诚恳的微笑:“我说完全不在意,那肯定是骗人,只是……若换做是我……只怕是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倒不如说,这才是我认识的公主,大气果决又温柔体贴,放心,我绝不会因此而心存芥蒂……”
公主这个时候能把一切都坦诚地说出来,已经足见信任,许识那些小小的怨念被远远抛到脑后,感觉和公主的距离又近了许多。
“还有……谢谢你将溪儿的事告诉我……”许识把不知所措的溪儿搂进怀里,温柔地说:“无论溪儿以前做过什么,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许识认定的人,此生不改!”
看着许识怀里的溪儿一脸甜蜜娇羞,赵霖鸾心里那种羡慕的感觉又涌了起来,淡淡一笑岔开话题:“当真?若你下次再遇此事,我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你真不在意?”
“万死不辞!”许识郑重地回答。
公主一笑,不再说话,溪儿红着个脸静静坐在一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许识赶紧没话找话:
“话说……你们出来还带着笔墨么?那个明日酉时见机行事的条子莫非是一开始就算好的?”许识虽然知道公主相当聪明,可要是连这个都能算到,那这智商真跟开挂没区别了。
公主笑道:“我哪有那般本事……”说着一抖袖子,飘出一地的小纸条,许识一一捡起——“后日酉时,见机行事”“三日后酉时,见机行事”“明日寅时,见机行事”“后日卯时,见机行事”……
“好吧,我服了……”许识彻底无语。
……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闷雷”后又重新安静来下,无情这才起身,对众人说道:“值夜的兄弟们辛苦一点,其他人赶紧休息,天一亮就启程!”
“无情啊……你们到底埋了多少地雷?”
“每二百步埋两个,总共埋了二十四个,方才听声音炸了九次十八个……”
许识一阵鸡皮疙瘩,我去,不到三公里被炸了九次十八颗雷,这辽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执着,这要换自己带兵,顶多三次就乖乖撤退。
果然辽人大概也是被炸怕了,没再继续追来,一夜安稳。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整备完毕上马归乡,这后半段路许识心情就好太多了,公主还是和翠儿骑一匹马,而许识却可以不用继续跟无情挤在一起了……
和救公主那次一样,许识再次抱着溪儿策马奔腾,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小丫头没晕过去,许识骑马的本事也长进了不少。
想到马上就能回家,看着溪儿羞涩中带着甜蜜的笑脸,许识心情极度愉悦,纵声高歌:“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溪儿噗哧一乐:“郎君唱的这个曲还真是……一点都不委婉呢。”
“不好听?”
“好听!”
“还要不要听?”
“要!”
……
回到保塞,翠儿和溪儿先行回家,许识、赵霖鸾和无情则去找杨廷朗,到军中得知杨廷朗在府衙跟知州议事,便又折去府衙。
杨廷朗倒也不可客气,见到三人来了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脚把许识踹得连滚带爬,边踹边骂:
“你个兔崽子!看你红光满面的,你可知这一个月来我和李知州天天跟着你们提心吊胆?你死了没事儿,公主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把你脑袋砍八遍也没法跟官家交代!”
“我这不是怕那个叫什么傅潜的趁机对公主不利嘛?我哪知道辽人会这个时候摸进来?”许识狼狈地到处躲,还一边给自己找借口。
“傅潜要干什么用得着你一个小兔儿爷操心?让你来府衙你只管来就是了,你当李知州是摆设吗?对付那傅潜办法多得是,用得着你凑热闹?这下好了吧?把自己搭进去不说,连带着让公主和我这么好的一个副将跟着你一起涉险!”
看许识被踹得抱头鼠窜,李继宣赶紧拉住杨廷朗:“杨将军……消消气,消消气,这不都平安回来了么?公主还在呢,可莫要失了体统。”
杨廷朗憋了一个多月的脾气上来了,直接连公主一起教训:“公主?对!还有公主!公主你说你也是,好不容易从辽国回来,为这么个小白脸又去只身犯险,这真要出什么岔子,官家该有多伤心?”
一看杨廷朗都这样了,赵霖鸾赶紧端起茶杯:“杨将军说的是,鸾儿知错了,喝口茶消消气,将军是我大宋猛将,可别气坏了身子……再说上次我们三个弱女子都差点逃回来,这回有了无情郎君和军士们一道,区区辽人还拦住不我们。”
见公主端茶赔罪,杨廷朗见好就收,也不再追打许识,骂道:“也不知你这兔儿爷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能让咱们公主殿下亲自去救你,还不快给老子滚过来好好谢恩!”
许识赶紧照办,来到公主身前深深作一揖:“公主殿下大恩,在下感……哎呀!”
话没说完,就被杨廷朗在后膝踹了一脚,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救命之恩你站着谢?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给老子好好磕头!”
许识心里瞬间一片神兽呼啸而过,把杨廷朗祖孙三代骂了个狗血淋头,却又没那个胆子真骂出来,表情一阵扭曲……
不过扭曲归扭曲,人家堂堂一个公主,冒着天寒地冻奔波了一个多月,不惜以身涉险来救自己,这份情确实是太重了,磕就磕吧,谁让公主长那么好看呢。
“公主殿下救命之恩,许识没齿难忘,今后公主只要有能用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着就咣咣咣三个响头。
公主一开始一愣,认识都快两年了,什么时候见许识给自己跪过啊,各种不自在,瞬间理解了为啥无情和莲儿成婚前给许识磕头时他会那么局促,伸手就要去拉,可刚伸出手,就听见这番话,咦?感觉有点爽,立马又把手给缩回来了,笑眯眯地看着,直到头磕完,才伸手虚扶:
“快快起来,许郎君不必如此,说来我的命也是你和无情救回来的,可莫要如此见外……”
我特么都磕完了你才说,也不知道你跟翠儿谁学的谁,两个小戏精!许识一肚子牢骚没地方发泄,扭着个苦瓜脸抬头,跟公主四目相对,只见赵霖鸾顽皮一笑,吐了下舌头。
以前许识一直认为所谓“红颜祸水”不过是男人没本事把锅甩女人头上的借口而已,可这一瞬间却有些不确定了,公主这顽皮一笑跟溪儿撒娇一样杀伤力极其巨大,肚子里那些牢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差点高喊一句:“骑士团参见公主殿下!”
在如此杀伤力的攻击下,许识估摸着这时候哪怕公主说要让自己单骑闯析津,大概也会毫不犹豫地纵马而去。
果然颜值就是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