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郎……你可一定不要有事啊……鸾儿等着郎……”
嗯?公主的声音?但完全不知道声音从哪里来,仿佛是直接出现在脑中。
呵呵,又开始YY了,人家赵恒的贴身小棉袄,自己一个边境小工匠,想太多……想太多……许识没在意,以为自己只是想公主了。
再说了,人家水浒里的女子管丈夫可是叫官人的,比如那个什么西门大官人,郎是个什么鬼?
就算人公主地位高,不能叫官人,那也应该是叫相公嘛,古装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啊!想到公主娇羞地叫自己一声“相公”,想想都……算了,现在是个灵体,那个器官没反应。
散装历史知识的许识哪里会知道“官人”这个称呼是南北文化融合以后才开始在夫妻间流行开,现在跟辽人别说融合,没打起来就已经是万幸。而“相公”更是扯淡,那特么是叫宰相的。
不过想到公主……唉,这丫头聪明漂亮有才华,表面上做事干脆果决大气沉稳,内心里温柔似水懂事体贴,当真是做老婆的不二人选啊,也不知道哪个男人能得公主垂青呢。
想到这里,许识感觉有点酸酸的,但酸归酸,若说真去争取个驸马吧,又不太愿意。从各种小说里知道,古代驸马的地位可当真是一言难尽。
许识虽从不认为女子结婚后就该三从四德低声下气伺候男人,可若要自己对老婆每天三次问安,老婆吃饭自己只能站在旁边伺候,想见老婆要等召见,想亲热一下还要有嬷嬷在旁边计时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历史知识只限于初中教材和穿越小说的许识同样不知道宋时驸马的地位没那么低,许识担心的那些是明朝以后的事情。
想想唐朝那个房遗爱,头顶一片绿油油,那高阳公主更是跋扈。赵霖鸾虽应该不会那样,但谁知道呢,这丫头从空有个公主身份,没享受过公主待遇,这要是回到京城有了赵恒和刘娥罩着,真开始报复性享乐,谁也没法指责什么不是?
当然,受各种电视剧影响的许识依旧不知道宋朝汲取了唐时的教训,皇室家庭对公主皇子的教育从不纵容,不管赵霖鸾再怎么受宠,也不可能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又不知过了多久
“夫君……夫君不要丢下溪儿……若夫君有个三长两短,溪儿……溪儿……”
嗯?溪儿么?怎么叫自己“夫君”了?算了,反正也是迟早的事……嗯……真好听,真想再多听听,最好能听一辈子……
许识恢复了一些快要消散的意识,后面的话不知是溪儿没说还是自己没听到。
是啊……溪儿,虽然是被公主派来伺候的,可也是自己到宋朝后的第一个贴身小丫鬟,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娇小的身子长着一张娃娃脸,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丫头马上就十六岁了。每当摸着她的脑袋,她那会说话的大眼睛仿佛在传达着一个信息: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这丫头自打被公主派来照顾自己,就总是黏在身边,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永远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每每看到她,就会觉得似乎一切的忧愁和烦恼都被治愈了。
许识曾一度以为这丫头在有了那样的经历之后还能这么无忧无虑,当真是心大得可以。直到一次起夜时听到了她悄悄的哭泣……
还有翠儿,没有太多的交集,这个半步不离公主的丫头脸上总是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亲切却又难以接近。对谁都是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总是在认认真真地完成着公主交代的每一件事。
许识曾恶趣味地想要是有一天公主让她去卖身,大概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脱下衣服吧。
对,就是那种忠心而又腹黑的女仆,充满着中二气息。
这三人的组合还真是有趣,按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样的三个人怎么想都不是一路人,可为什么偏偏凑在一起却如此和谐?
在这个空间里已经不知漂浮了多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飘了这么久想的依然是公主,是溪儿,甚至是翠儿,却从未曾怀念过前世的种种?从未曾想过将去向一个怎样的世界?万一下一个世界有更好的姑娘在等自己呢?为什么一点都不期待?
果然,自己最想的还是那个平行历史的大宋么?繁华的汴京,忙碌的保州,威严慈祥的李沆,豪迈真诚的杨廷朗,痴迷研发的唐福,外冷内热的无情,兢兢业业的莲儿……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飞过。
“不行,我要想办法回去,还没娶到个穿汉服的小姐姐就这么离开等同于没来!”
至于是娶溪儿还是娶公主,不重要,老子可是许识!我家祖先连白蛇都敢勾搭,老子娶公主算个球!
就在下定决心的这一瞬间,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许识又一次被黑暗笼罩,感受不到时间,感受不到温度,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意识。
……
熟悉的白光过后,许识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只是这次睁眼,比上次睁眼难度大太多了,眼皮如同是被胶粘在了一起,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才勉强打开一条缝。
还好,这次没跑到别的地方,熟悉的屋顶,熟悉的床,熟悉的被子——这就是许识在保塞的屋子。
随着意识的恢复,一股虚弱感便如潮水般涌来,是啊,自己可是被炸的,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不能说许识不小心,许识非常清楚炸药的威力,诺贝尔的故事早就耳熟能详,所以每次测试的时候只用一点点剂量,都没什么问题。
沉浸在成功喜悦中的许识听到杨廷朗在外面说公主来了,急切地想把成功的消息告诉公主,激动之下一起身,踢倒了凳子,凳子碰摇了桌子,桌子摇倒了瓶子,瓶子打翻了罐子……而罐子里,是满满一罐还没混合木屑与砂土的硝酸甘油……还好反应够快在踢到凳子那一瞬间就躲到了盾牌背后。
门被推开了,借着从眼皮缝里透进的光线,看到来人是溪儿。
溪儿进屋把手上端着的碗放在桌子上,跑到门边左右张望,大概是看周围没人,便悄悄关上门,端起碗来到床旁,红着脸把嘴凑到许识耳边:“夫君,该吃药了……”
尼玛这梗过不去了是吧?
许识现在极度虚弱,甚至连吞咽都是做不到的,郎中开的是含服药丸。溪儿轻轻扒开许识的嘴,先将口中剩余的药丸取出来,又将一颗新的药丸放入口中,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小心。
连转动眼珠子的力气都没有的许识这时也总算看到了溪儿的脸,这一看,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溪儿的脸明显的瘦下去一圈,浓浓的黑眼圈和蜡黄的脸色,跟才从辽人手下救回来那时相比仅仅只是没有伤痕罢了。
天啊,这是晕过去多久?怎么溪儿会憔悴成这样?许识一阵心疼,却做不出任何表示。
溪儿抱着许识,在许识耳边呢喃着,似倾诉,又似自言自语:
“夫君,今天可好些了?这是保州最好的郎中调配的药丸,夫君吃下去一定会好起来的……等夫君醒来了,我们一起去放纸鸢,一起去逛集市……溪儿这几日跟莲儿姐姐学了好些做菜的手艺,等夫君醒了溪儿做给夫君吃……”
说着说着,声音从呢喃变成哽咽:“夫君,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夫君……夫君答应过要给溪儿做个大纸鸢飞上天呢,溪儿还想听夫君继续讲家里樱桃树的故事……溪儿还想让夫君继续教溪儿用炭条画画……夫君……你能听到吗夫君……”
这一刻,许识真想伸手抱住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再也不松开……可是做不到,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溪儿……溪儿你在里面吗?”门外响起了公主的声音。
溪儿赶紧站起来,抹了把眼泪:“娘子,溪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