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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生多少痴情苦

雨停了,李灵飞幽幽醒来,身子还有些颤抖,是被噩梦吓得,也是被这一夜的阴冷冻得,但此时,总算平静了很多。

他想哭,可是哭也无济于事,他知道,这一次死定了。

反正死路一条。

既然要死,老子一定要杀个够本。

打不过李无忌,就把娘杀了,他娘在李家一向霸道,平日里也没人敢招惹这个毒女人。

李灵飞知道,就算去昭告天下说李无忌给自己下毒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就算有人相信,也是无用,等到老爹回来后自己也死的不能再死了。而到了那时候,那老女人在爹面前哭哭泣泣,说几句软话,自己的死,根本制不住李无忌,老爹膝下有着十几个儿子,只怕李灵飞这个没娘的孩子,他早给忘了。

站起来,提起剑就走,李灵飞边走边骂,恶狠狠地大骂了一通李无忌。

要死了,京科状元,功名利禄,一切都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还有……玲玲。

自己死后,那个杀千刀的李无忌一定会想方设法博取张玲玲的欢心,就算张玲玲再怎么爱着自己,可时间一长,在她眼里,自己的存在也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此时天色还没完全大亮。

很快的,李灵飞便提着剑冲进了李家,一路来到李无忌娘的住处,李无忌的娘名唤崔巧丽,还被皇上封了一品夫人的头衔。那是因为她是当朝宰相的女儿,而她居住的这个四合院在侧面,尤以豪华,院外有着打手。

见着李灵飞提剑冲了过来,院子前的一个手下当先就上前拉住了他。

李灵飞深知自己要死了,此时也不怕什么,他正想杀人,这货上前找死,李灵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骂一声,举剑就砍。

别看这些人都是崔巧丽的看门狗,其实一个个牛逼哄哄,眼高手低,平日里也根本不把李灵飞这样的侧房少爷看在眼里,况且他们也都知道最近自家少爷李无忌一直很恨李灵飞,是以上前堵塞。不料李灵飞突然发难,举剑就砍,那手下也是吓一跳,不过反应不慢,当即闪身躲过,继而挥起一脚,径直把李灵飞踹飞了。

这些手下的身手都不错,李灵飞被踢得眼冒金星,“他么的。敢打老子……”艰难地爬起来,剑也脱手飞了出去,他叫骂起来。这时屋中崔巧丽听到外面动静,也出了门,见着李灵飞骂骂咧咧,满目鄙夷之色,而又听到李灵飞说自己儿子李无忌给他下了毒,登时不削,一摆手,手下纷纷围了上来。

李灵飞被打的鼻青脸肿,心道:“奶奶类个熊!我太瘦弱了,根本进不去,别说杀了这个狠女人了。”

果不其然,所有人都以为李灵飞是疯了,不过李无忌为人一向不怎么好,就算有人相信李灵飞的话,但也没人敢支声。如今老爹不在,这毒女人就是老大,其他偏房的夫人也都害怕的她,断然不会为了李灵飞这个没娘的孩子而得罪她。

杀不了这个女人,我还杀不了你娘么?你娘多大年纪来着……七十多了,好,好,你等着。

李灵飞气冲冲地反身走出李家,一路冲向城郊。

崔丞相在朝为官,他的家眷自然也都在长安,也就是李无忌的姥姥家……

刚到催府门前,就见从里面走出来三人,正是李无忌。

“嘿嘿,四哥,你这短命鬼居然找到这里来了……”李无忌一边说,一边翻身上马。

“我日*你姥姥!”李灵飞如同疯子一般扑了过去。

护卫在李无忌身边的一个大汉一脚又将李灵飞踹飞出去,凶神恶煞般地骂了句,然后只听李无忌大笑道:“走!不用管这个短命鬼,反正也活不了几天。”

三人带马离去。李灵飞站在催府门前,两个门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目冷笑不削之意。

李灵飞知道,硬闯,是闯不进去,别说杀他姥姥了!

李灵飞欲哭无泪,贼老天啊!难道我真是死有余辜么?

还能做些什么,仇,是报不了了!

玲玲!我要是死了,你会伤心么?

伤心也无济于事,你又不会给我守寡!

李灵飞心里不平,这会儿他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一定要杀一个人,不管谁,总要够本。

对!李无忌身边的那两个大汉都打过我,每人都打了我好几个巴掌,我要用弓箭,我射死他们,一定要让这两只狗不得好死。

十五天,够用了,总能够杀一条狗!

想到这里,李灵飞又向着城池冲去。

刚到城门前,四匹高傲的马匹拉着一辆怪异的马车从李灵飞身边缓缓驶过。

“咦?”马车忽然停下,黑色而又显得沉重的车窗被拉开,华丽的车厢里,有个相貌怪异的女子深深地看了李灵飞一眼。

日光酷热,但李灵飞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个女人很怪,一双妖异的眼睛,阴毒、冰冷,瞳孔暗红,像要择人而噬。

“你是不是中毒了?”这个女人忽然问李灵飞,声音尖细,完全不像女子应有的声音,更像是男子故作女子。

“是。”李灵飞不由一奇,她怎么会知道我中毒了,这种毒应该看不出来啊!

“你命中有亡神降临,命劫即至!”她面色惨白的吓人,根本不像是活人,更像是一具在水中浸泡许久的死尸,“你母亲早死,你半生孤独,事事不顺,可是如此?”

李灵飞愣怔。

“你生辰八字是多少?”

“我……”李灵飞本来不想回答,但看到她那副诡异的面容,心里有点害怕。

听到李灵飞的生辰八字后,那诡异女子的双瞳猛地亮了起来,射出诡异的红光,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宝贝,目不转睛地望着李灵飞:“天狗食月,阴日,阴时,阴煞。”

李灵飞觉得不太对劲,想溜,可转念一想,一个快死的人,还怕什么?李灵飞挺起胸,和她对视。

这个女人头戴怪异的帽子,相貌说不上丑,但也不能说漂亮,总之……很怪。

“你服了三毒散。半个月,十五天,你就十五天的命好活,你知道么?”她冷冷地道。

李灵飞心惊肉跳,这老女人居然连自己服的是什么毒都知道。

“你命中有此一劫,就算无毒,也会以别的形势出现在你身上!”

李灵飞望着她那深邃而充满奇异的眼神,结结巴巴地道:“能,能救,救救我吗?有办法吗?”

“想活?”她眼眸之中满是诡异,紧紧地盯着李灵飞。

“想!……”李灵飞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什么人,不过能一语道破天机之人,想必也有些能耐,李灵飞当然想活命,是以忍不住问,“想,想活……”

怪异女子的眸子似乎微微一动:“上车!”掀开布幔,李灵飞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了上去。

车厢内不知何处散发着一种怪异的绿光,但又找不到怪异之处。眼前这个女子行装五颜六色,皮肤饱满,说她年轻,可又不年轻,说不年轻,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马车慢慢向前驶,但车上只有一人,没有马夫,而马匹似乎明白这怪异女子的心思一般,知道何去何从。

李灵飞搞不懂,这四匹马怎么会知道去哪里,看来对方真的有点鬼门道。

“你可以叫我娜拉。”

“娜拉?”

好怪的名字,不像是汉人。李灵飞用眼角打量她,娜拉身着花花绿绿的紧身衣,外面披着一个巨大的灰色袍子,怪异的帽子包裹了她的整个头,只露出一张怪异的脸。

这张脸很白,白的吓人,深邃的眼眸之中似乎有水波在流动,旋转,漆黑如墨。她也不像是苗人,或者说,他不像是个人。

车轮滚动的声音单调而枯燥。

娜拉问了李灵飞许多问题,当李灵飞告诉他被人下毒时,他忽然诡秘一笑:“好!好的很……”

李灵飞微一愣怔,心道:“你奶奶类个腿!我他么中毒也好,合着我还真是该死啊!”

娜拉惊喜异常:“灵引,果是灵引,阴煞之精,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声音不大,似乎有着激动之情。

“我有救吗?”李灵飞问她,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鬼气森森的家伙也许想让自己为他做什么,没问题,做什么都行,只要他能让自己活着。

娜拉幽幽地道:“只要你听我的话,照着做,就能活下来。”

“哦…”说实话,李灵飞不太相信这个家伙。不过,她是李灵飞可怜的救命稻草,就算救不了自己,至少可以让她帮忙报仇。

念及此处,李灵飞立刻道:“没问题,我听你的。不过我要报仇,我要杀……”

娜拉目光阴冷:“时间不多了,你的仇有机会报,但不是现在,现在你我立刻出城。”

李灵飞呆了呆:“我们要离开长安?”

娜拉森然道:“难道你想在这里慢慢地等死吗?”

李灵飞愣怔,心道:“这老灭绝到底要做什么?”

时间过得飞快,此时已然是中午了,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饭,娜拉让李灵飞在一间客栈随便吃了些东西后,便生硬地催促:“快走。”

李灵飞恍然若失,就要离开长安了,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其实无论去哪里,对李灵飞而言都一样。

这个家……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等一下!”李灵飞大声叫道:“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娜拉的目光尖锐如獠牙:“我没有时间陪你浪费,别跟我耍花样。”

李灵飞打了个哆嗦:“我,我一定要去。不然的话,我,我宁可死。”

这一瞬间,李灵飞觉得娜拉就像是一头恐怖的妖兽,目光凶狠如刀。她盯着李灵飞,许久,终于同意了。李灵飞松了口气,倒不是李灵飞视死如归,而是他心里明白,奇货可居,李灵飞对娜拉一定很重要。

在李灵飞的带路下,马车在张府的围墙外停住。

娜拉奇怪地瞥了李灵飞一眼,李灵飞想进去,但是……这些当下人的也是狗眼看人低,根本不让李灵飞进门,是以他常常来这里发呆。而此时,他也只能怔怔地发呆。

有时候,他很喜欢来张府门前,希望那一抹身影会从这里经过。

可是,今日没有看到那一抹身影。

墙边草丛里,夏虫细细的鸣叫。

玲玲现在在干什么呢?

本来,他一直计划着自己的一生,好好读书,功成名就,娶玲玲过门。

而此时此刻,玲玲似乎一下子从自己心里离开了。

李灵飞觉得有些心酸。

他不愿意去想玲玲嫁给李无忌,可是……阻止不了。

一切恍如过眼云烟,如梦、如幻。

李灵飞昂头望天,我这一生真的就这样完了么?

“玲玲……”他低低自语,转过身,大步向马车走去。

再见了,玲玲!

再见了,再见了……

如果这一次我能活下来,我会回来,我会再回来……

如果活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李灵飞知道,自己能活下来的机会很渺茫!

但是,没得选……

夕阳西下,马蹄哒哒,马车驶出了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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