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轻舟水上飘,归来三两潮。唇枪未解江湖事,还看杀人刀。”
“蹑步上瓦形迹悄,轻拔宝刀出鞘,抬眼望,恰的是,月黑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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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历七百三十二年,盘踞在中原的恒国皇帝李恒有心扩展疆土一统天下,遂遣十六位将军挥师三十万征讨东触,东触皇帝上官保舍命相搏,两国交兵五年,死伤无数。
后有东触大将军上官越暗中收买了恒国大将,诱使其夜渡罗河对东触都城发起突袭。
哪知恒国大军夜渡罗河刚行一半,前后两岸忽然杀出了十几万名东触将士将罗河围的水泄不通。
东触的火箭如漫天花雨一般从天而下,点燃了恒国几千搜战船,罗河之上,哀声不绝,火光冲天。
这支奉命征讨东触的中原大军于罗河之上全军覆没,没有一人逃的出去。
三天后,东触皇帝上官保点十五万大军御驾亲征反攻中原。
东触的大军悄然而至,直打的恒国将士们措手不及,偌大的中原三十六城被东触依次攻破,而后又直捣黄龙攻入了皇宫大殿。
皇帝李恒有心反抗,无奈麾下大部分军士都在罗河被伏,死于非命,仅存的几万恒国步军尚在镇守西域,南岳,北朝三处边关,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火,就算提前三天派人出城调他们回来,也是徒劳无益。
李恒自知不敌,却又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
自此之后,中原被东触收入囊中合为一处,后改东触为中原,延续了七百三十二年的恒国从此土崩瓦解,上官保做了中原之主,废恒国国号,改为保国。
时逢保历六年,皇宫大殿。
时任护国大将军的上官越自大殿外匆匆忙忙走进殿内,一身通红的赤焰龙鳞甲,头戴顶云盔,再加上他左手紧按的腰间佩刀,任谁在他身上都能感受到十足的英姿飒爽。
上官越来到大殿中央单膝跪地拱手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上官保复命道:
“启禀皇上,盘踞在丘蓝山上的恒国叛军共计三千六百四十一人无一生还,虎威山上的恒国叛军共计七千六百五十二人也无一幸免,还有准备逃往西域的一支三万人的复恒骑兵也被末将带人全部截杀,如今的中原叛军已定,再也不足为虑。”
上官保高坐在龙椅上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好!很好!大将军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你为朕的江山立下了如此奇功,不知可想要些什么赏赐,只要你说出来,朕便准奏赏赐给你。”
上官越回道:
“末将早已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良田万顷,府内金银财宝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见皇恩浩荡,实在不敢再过奢求。”
上官保“嗯”了一声,继续说道:
“确实如此,就连朕都不知道该赏赐你些什么了。”
上官越继续补充道:
“前几日潘西巨河涨水,淹了不少农田房屋,许多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末将闻之寝食难安,夜不能眠,皇上若要执意赏赐末将,便拨些银两送往灾区救济灾民吧,此举定可彰显皇上您的浩荡天威。”
上官保闻言站起了身背着双手叹道:
“大将军说的没错,眼下虽然我们攻下了中原又消灭了恒国叛军,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无时无刻不铭记于心,大将军请放心,巨河涨水之事,朕一定会给百姓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上官越闻言高兴道:
“末将替受灾的百姓们谢过皇上。”
上官保挥了挥手,缓步来到了上官越的近前俯身将他扶起,忽见上官越的脸颊上还挂着些许血渍,不禁皱紧眉头,关心道:
“大将军这脸上怎么会有血渍,莫不是受伤了?”
上官越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回道:
“皇上放心,这血渍不是末将的,是那些恒国叛军的,末将刚截杀了准备逃往西域的复恒骑兵,来不及回府整理,便先一步来到了皇宫大殿,想着将这好消息早些告诉皇上。”
上官保闻言甚感欣慰,抬手将上官越脸上的血渍擦掉,说道:
“大将军这些年来为朕东征西讨,实在是辛苦了你了。”
上官越回道:
“末将既身为护国大将军,这些便是末将的分内之事,若是整天窝在府中贪图享乐,那末将这个大将军,怕是也该易主了。”
上官保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
“朕就知道朕没有看错人,眼下恒国叛军已灭,对朕仍然存在威胁的就只有那所谓的中原六大派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所谓的中原六大派,广收门徒,开山立派,目无王法,朕曾多次下旨叫他们遣散归田,退隐山林,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拿朕的话当耳旁风,实在是不识抬举,张狂至极,朕想除了他们,无奈眼下时势动荡根基未稳,南岳,西域,北朝三皇无不对中原虎视眈眈,朕不敢大动干戈,以免引起百姓们的非议动摇民心,叫人家有机可乘,大将军,你看朕该如何是好?”
上官越回道:
“皇上放心,六大派之事末将早有部署,这六大派根深蒂固深得民心,若是派大军前去剿灭,那民心必然会有所波动,末将早已集结了一群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能人异士只待合适的时机便可将他们一举歼灭。”
上官保闻言大喜拍着双手赞叹道:
“妙啊,实在是妙!就让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去对付江湖人,真是高招,这件事就交由你全权去办,朕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
“那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末将便退下了。”上官越拱手询问道。
“对了,朕还有一事,听说中原武林里面有一个号称万里横行的人,此人十分了得,凭着一己之力便能和六大派平起平坐,大将军可曾听过?”上官保继续问道。
“皇上请放心,此人已被末将说服,愿意追随我们一同围剿六大派。”上官越回答道。
“嗯,很好,如有此人相助必定事半功倍,但此人也极具危险,事成之后,定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上官保斩钉截铁道。
“是,皇上。”上官越回答道。
“没什么事了,大将军回府歇息去吧”
“末将告退。”
上官越向皇帝上官保复了命转身走出大殿,哪知大殿门口竟老早就藏着一名五岁大的女娃娃。
这女娃娃眼瞧着上官越从皇宫大殿缓步走出,便悄悄的跟在上官越的身后,上官越抬左腿走路时,她也抬着左腿,上官越抬右腿走路时,她便也跟着抬起右腿,女娃娃生怕走路的声音被上官越听到,从怀里悄悄的掏出了一把龙纹匕首向前疾行几步对准了上官越的腰间便狠狠的刺了下去。
上官越一惊,忙转身查看,见这女娃娃正嘟着嘴卖着力的抬着一把龙纹匕首,正拼命的向自己的腰眼刺去,一刀刺不进去,便再刺一刀。
上官越俯身将这女娃娃从地上抱起,谁知这女娃娃贼心不死,对着上官越的胸膛又是连刺几刀。
上官越见状忙咧着嘴陪笑道:
“呦,是谁把我们的公主殿下惹的如此不高兴,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那女娃娃见无论怎么刺都难以刺进上官越身上的赤焰龙鳞甲,索性将刀直接丢到了地上,将脑袋转到一旁鼓着气囊囊的小嘴说道:
“皇叔,婉儿想你了,你也不进宫来陪婉儿,明明说好了每次进宫不许先去找父皇要先找婉儿的,你又骗我!”
上官越左手抱着那女娃娃,右手在女娃娃的鼻子上轻轻的蹭了一下说道:
“你这个鬼精灵,既然想皇叔了,为什么拿着匕首在皇叔的身后行刺呢?”
那女娃娃闻言转了转身子,上官越知道她是想要下来,忙将她轻轻的放在地上,只见那女娃娃落到地上之后整理了一下衣装背着双手昂着头来回的踱步道:
“皇叔此言差矣,婉儿还记得皇叔曾跟我提起过您身上穿着的这赤焰龙鳞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就好比探囊取物,既是如此,又岂会怕了我这小小的龙纹匕首呢?”
女娃娃说话间还刻意的将左手从背后拿到身前,押韵般的指指点点着。
上官越瞧她这模样当即笑的一双眉毛都快顶到了天灵盖上,当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顾着望着这女娃娃一阵傻笑,如此可见上官越是多么的喜爱这面前的女娃娃。
女娃娃名叫上官婉儿,今年五岁,是皇帝上官保的小女儿,此女生来聪明伶俐巧舌如簧,深得皇帝上官保的喜爱。
上官婉儿见上官越没有作声只顾着傻笑望着自己,便将左手又背了过去故作深沉的咳嗽了一声继续道:“适才婉儿在大殿外听到皇叔和我那皇帝爹爹谈论起了中原六大派的事情,听闻皇叔召集了一群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准备剿灭六大派,婉儿这厢颇有兴趣,可否请皇叔告知一二。”
上官越眼瞧这上官婉儿闲庭若步的神色以及那说话的语气无一不再模仿着她的父皇上官保,当即忍不住的“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皇叔忍不住了,叫皇叔笑一会吧...”
“皇叔你笑我!我不理你了!”上官婉儿见上官越这般无礼气的什么端庄的仪态都没有了,抬脚便在上官越的脚面上狠狠的踩了一脚转身要走,看似要走却赖在原地许久没有移动半步。
上官越见状忙收敛了一番脸上的笑容,躬下身子在上官婉儿的小香肩上轻轻的拍了一下,强忍着笑容说道:
“婉儿别生气,是皇叔失了礼数,作为对婉儿的补偿,婉儿想知道些什么,皇叔直言不讳的全部告诉你便是。”
上官婉儿背对着上官越听到这话当即乐的合不拢嘴喜上眉梢,心道妙计得逞,这皇叔还是那般的好对付,却又不想上官越看到她如此开心的样子,便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的转身望着上官越正色道:“那皇叔就和婉儿说一说中原六大派都有哪六大派吧。”
上官越闻言盯着上官婉儿的眼睛看了许久,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和这五岁大的女娃娃谈论这些江湖上的事。”
上官婉儿见状又将小嘴儿鼓了起来气道:
“皇叔今天若是不说,婉儿永远也不理皇叔了!哼!”
上官越漏出了慈父般的微笑,忙连声说道:
“皇叔说,皇叔说还不行吗?中原的六大派分别是黄龙堡,雪花派,炎火宫,雷音教,落神谷,以及青灵峰。”
上官婉儿听的真切在一旁小声的将上官越嘴里这中原六大派的名字嘟囔了几遍,似乎是在背诵。
念了半晌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满脸疑惑的问道:
“皇叔,婉儿不解,若是几十万的大军也就罢了,这小小的中原六大派又何须皇叔请外人帮忙?凭借着皇叔身上所穿的赤焰龙鳞甲,普天之下还有谁会是皇叔的对手呢?皇叔只需将他们一一打败,再派些禁卫军将他们押送回来便是,为何却要如此大费周折,莫不是皇叔和父皇的聪明才智还不如我这五岁大的小丫头不成?”
上官越闻言蹲下身子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上官婉儿的小脑袋瓜儿不由得叹气道:
“若真如婉儿口中所说那般,那这中原六大派就不足以数百年来雄踞于此。”
上官婉儿听的云里雾里眉头紧皱的继续问道:
“莫不是就连皇叔也怕了这中原六大派不成?若真是如此,婉儿倒对这中原六大派充满了兴趣。”
上官越起身语重心长道:
“皇叔自恃有赤焰龙鳞甲护体,故而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虽千万人,吾往矣尚不为惧,那黄龙堡堡主黄申与皇叔一般,我有赤焰龙鳞甲,他有黄龙邀月旗,那黄龙邀月旗展旗一挥,便会有一阵邪风呼出顺着人体的毛孔钻入到身体里面而后直达四肢和大脑,中了这一招的人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任其摆布,还有雪花派掌门穆峰的雪花寒毒戟,任谁被那戟身刺伤一下,哪怕是擦破了皮,都会在顷刻之间着了那雪花寒毒戟的道儿,起初是浑身发冷牙齿打颤,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整个身体都会被那寒毒冻成一个冰坨,死相十分凄惨。”
“这么厉害!”上官婉儿听到这里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赞叹道。
上官越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继续道:
“不仅如此,还有那炎火宫宫主袁通手中的炎火斩龙剑,雷音教教主傅归手中的紫电雷音琴,青灵峰峰主山无月的青灵缚海绳,落神谷谷主杨夨的落神笛,无一不是世间罕有的天下至宝。如若他们真如婉儿所想的那般容易对付,皇叔又岂能容他们活到今日?”
上官婉儿不住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惊讶的张开了小嘴许久说不出话,这也难怪,自她出生以来她自认为皇叔的赤焰龙鳞甲非比寻常,在她的心目中,皇叔便是这天下第一,今日闲聊才发现原来这世上竟还有着如此之多的神兵利器。
上官越见上官婉儿这惊讶的表情实在可爱,又将她从地上抱起,轻轻的在她那白润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说道:“皇叔还要回去筹备剿灭中原六大派的事情,不能再多作逗留了,婉儿乖,去大殿内找你爹爹,若这世上真有天下第一这个名头的话,那么只有你的爹爹才能做到真正的当之无愧,等皇叔灭了六大派替你爹爹平定了中原,那时的皇叔闲着也是闲着,一定会在宫中多住些时日好好的陪一陪婉儿。”
说完了话,上官越将上官婉儿轻轻的落在地上,再一次伸手摸了摸上官婉儿的小脑袋瓜儿转身便要离开。
“皇叔!”就在这时,上官婉儿突然张口叫住了刚要迈步的上官越。
只见上官越停住了身子转头询问道:
“怎么了婉儿?”
再看那上官婉儿此时不停的用力咬着嘴唇,一双美丽的小手也像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一样胡乱的揉弄着自己的衣角。
上官越看的出,上官婉儿的眼神里流露了一丝担忧的神情,不禁心中暗道:
“这小婉儿定是方才听我说起那中原六大派的百般厉害,怕我敌不过他们,这才忧心忡忡的望着我。”
想到这里,上官刚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安慰眼前这个五岁大的小丫头,刚要张口,上官婉儿便带着哭腔调率先出了声:
“婉儿自幼便与皇叔最为亲近,深知皇叔习性,前些日子见皇叔率军截杀准备逃往西域的复恒骑兵时,也未见皇叔如此忧心忡忡。
尽管皇叔嘴上不说,婉儿也能感觉的到皇叔并没有多大把握能够战胜六大派,若事实真是婉儿心中所想,婉儿斗胆恳求皇叔不要再去招惹那中原六大派,皇叔为我父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婉儿看的真切,皇叔已老,别人不知,婉儿却知晓,您已然满头白发,万不该再去冒这个风险,应当解甲归田尽享天伦之乐,婉儿如今年纪尚轻,便叫那六大派的人多活些时日,待婉儿长大成人,定亲自向父皇请命代替皇叔一统中原。”
上官婉儿的话上官越听的真切,心下无限感动,不禁暗道这小小婉儿真是有情有义,两行泪珠竟不自觉的从眼角处流了下来,上官越知道自己失了态,忙转过头去挥了挥手笑道:
“你这小丫头,莫不是小看了你皇叔?”
上官婉儿忙回话道:
“婉儿不敢,但是....”上官婉儿想继续说下去却被上官越一语打断。
上官越高举着双手大喊道:
“我可是护国大将军!”说完了话落下了双手径直向宫外走去。
上官婉儿望着上官越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声道:
“您更是我的皇叔。”
上官婉儿低着头走进了皇宫大殿,上官保此时正在忙着批阅奏折抬头望了一眼上官婉儿忙将手中的奏折放下,高兴道:
“呦!我的宝贝婉儿来了,来,快上来,来父皇的身前让父皇抱抱你。”
哪知这上官婉儿闻言“哇”的一声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上官保一脸狐疑的忙起身来到了上官婉儿的面前询问着:
“怎么了婉儿?别哭,怎么了?跟父皇说,父皇给你做主,别哭了,乖,婉儿乖。”
任上官保如何询问百般献媚,这上官婉儿就是不作声,但她的眼泪还是在源源不绝的向下滴落着。
上官保一把将上官婉儿抱在了怀里无奈道:
“朕自认为放眼天下已然无所畏惧,而今面对这泪流不止的婉儿却又丝毫没有任何办法。”
而上官越此时已然来到了宫门前,守门的禁卫军无意间瞟了上官越一眼,见上官越神情激动两行泪珠正啪嗒啪嗒的在脸上滴落,当下连忙低着头伸手去抓住了一旁禁卫军的胳膊小声嘟囔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不信,但我确实看到了,大将军哭了,而且哭的稀里哗啦的。”
那禁卫军闻言忙神色慌张的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打掉,紧咬着牙碎碎念道:
“臭小子,说这话又想骗我在大将军的面前失态,等会再找你算账。”
那人闻言急了,继续小声的嘟囔道:
“是真的,没骗你,你快看。”
只听那禁卫军咬碎钢牙般恶狠狠的轻声回了他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