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水面倒影细看,这人长得还不错,十五六岁的模样,生得格外俊秀,双眼圆碌碌的且眉目清明,盯人瞧时竟还存着几缕未脱的孩童稚气,微笑时右脸颊上还会微微凹陷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甚至可爱。
脱下身上的破衣,借着倒影竟瞧见脖颈上有圈骇人的红痕,孙游洛整个人疙瘩了一下,缓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摸了摸那凸起的地方,不痛不痒就像胎记一样。
看样子这尸体是斩了首后又被谁接了回去。接的人多半是袁未来,但是谁斩的首?
这个尸体没有记忆,任凭孙游洛怎么努力想但终究得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盲猜是权利路的众多牺牲品之一。
换上的袁未来提供的麻衣布匹,丑是丑了点但胜在透气行动轻便,行至路上也少了他人打量。
坐上老叟的驴车,山路上坑坑洼洼起伏不定,坐久了不由得有股恶心感从肠胃直冲咽喉。
还好没吃什么东西不然就要吐出来了。
孙游洛趴在车沿庆幸着,突然的起伏颠簸恶心得他脸色从青变紫、再由紫变青来回反复着。
“大爷,到永安镇还需要多久!”
老叟只是淡淡回复一句快到了,便没有再说什么,认真拽着手中缰绳赶着驴。
孙游洛无可奈何的长舒一口气,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趴在驴车上。
车后响起阵阵浑厚的铃铛声,孙游洛好奇的撑着头向后看去,只见一匹红棕色的骏马跟在了他们身后,它的脖颈上带着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铜铃铛。
孙游洛眯起眼仔细的瞧,马背上似乎还趴着一个人,随着马匹越走越近竟还能清晰听见那人的鼾声。心中暗暗惊叹那人‘牛批’,马背上睡觉这么高难度的动作竟也能做的出来。
马匹走得快一盏茶的时间就赶了上来,马与驴车相对的走着,孙游洛这时认真打量这位趴马背上睡觉的少年。
这身体的主人一样约十五、六岁的年纪。
面容俊秀,一身劲装穿在他身上倒也有几分侠客的模样,马鞍上还挂着一柄象牙制的剑做工精巧,尤其雕刻在剑格上的几朵杏花图案不止雕刻得栩栩如生,仔细看居然还带着鲜活的粉意。
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马背上睡觉的男孩眉头微微皱揉着朦胧的睡眼打了个长长的哈切,醒了过来。
路侧如人腰粗的水杉树突然被人一掌拍断横倒在前面,紧接着三个流民样子的人跃了出来,带头的是位年壮的三十岁男子,一身腱子肉和虎雄般的野兽有的一拼,三人挡在前面就好似半堵城墙一样高大。
拦路?抢劫?三壮汉?
“想要过去,一人三十两银子!”站在右侧的流民乙站出来开出条件道。
老叟毕竟经历得多率先反应了过来,放低姿态笑盈盈的走上前和那伙流民攀谈起来,想要为此减少甚至免付过路费,毕竟真的打起来他们一老俩弱真的不战什么优势。谁知老叟没说几句,便被一拳打到在地。
站在左侧的流民上前伸手拿走了驴车上的俩包袱,瞧这柄剑样式华丽便想一齐顺走,哪知这时孙游洛握住剑柄拔出剑抵在了他的咽喉处,看似处变不惊的面容,可整个人紧张得心都要从胸口处跳了出来,强装冷静眉头微翘示意流民丙放下手中的包袱和剑鞘。
拦路抢劫的三人见这情况也是一愣,他们每次出手都是找老弱病残,每次下手都轻易得手,就算有反抗了也只是个纸老虎僵持几个回合就会被吓得缩回去。
流民甲为此怒瞪了孙游洛两眼,往前挪了半步,似乎想因此让人心生惧怕。但没见他有半分退缩的意思。
孙游洛握紧剑柄将抵在流民丙喉前的剑送了送,剑尖锋利很快就让他脖颈上见了点红。流民丙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胆怯的回头望着自己的同伴祈求帮助。
这个持剑反抗的男孩看样子是真的虎,看他握住剑柄的手格外的紧,硬上肯定不行,就连老三稍稍动一下他都有可能刺下去这。流民甲心中分析了很久,最终对着身旁的流民乙使了一个眼色。
“放了我兄弟,我让你们走。”路人甲开口说道。
孙游洛摇了摇头拒绝道:“我要你们两个先离开我再放了他。”
“我们可不放心,如果我们走后你一剑刺死他怎么办。”
就在孙游洛和流民甲互相僵持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流民乙早已悄悄绕到孙游洛身后,纵身飞扑上来双手如螃钳死死扣住握剑的手,一肘击猛击中流民乙的脸上,鼻梁折断一口的鲜血还顺带掉落了两颗门牙。
挣脱流民乙的束缚就在转身之际突然的奋力挥拳将他击落下驴车。
孙游洛见浮世落在了驴车上,没有武器傍身本想逃离可谁知竟被流民乙一把按倒在地,流民甲和流民丙冷笑的走上了前,边走着还边疏通疏通自己的十指关节。
“今天,就让你知道反抗的下场!”
就在他们要举手正要挥拳下来时,坐在马匹上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他们的身后,随着咻的一声,流氓甲应声倒地。
众人回望只瞧见他双手握住一根人臂膀般粗的木棍,木棍一端则沾染了嫣嫣血迹。须臾,回神后的他惊得一颤,就像只发现危险的兔子一样紧张的盯着众人,好在没跑,举起棍子又是奋力一挥,这下连个挥舞的声响都没有,随后便是‘啊’一声尖嚎,硬生生的锤在流氓丙的脑上,似乎打破动脉,顿时鲜血如柱般喷涌而出。
趁着所有人注意被他吸引过去,孙游洛突然鼓足了劲蹭的站起身,一拳挥过去打得流氓乙捂眼疼得嗷嗷直叫,透过他指缝瞧见刚刚那拳力道不轻,紫青色的肿块缓缓显现。
“滚!”
厉声呵斥,吓得流氓乙、丙二人虎躯一颤,顾不上晕倒在地的流氓甲互相搀扶着死命的逃离这里。
长舒一口气,而那个男孩还是被吓后一脸的茫然神情,孙游洛说着别怕,伸手动作轻缓的接过他紧攥手心的棍子,他所握的地方湿浸浸的,看来刚刚怕得掌心冒出了不少汗。
“嘿!”丢到了棍子,轻轻拍在他的肩膀笑道:“刚刚多谢你了。”
男孩茫然转脸,愣了愣,垂着头顿了好一会儿后才艰难的突出几个字道:“不···不言谢,出门在外,都···都应该互相帮助。”
当孙游洛问他名字的时候他摇了摇头,回了句“萍水相逢,不用记恩。”说完便牵着马匆匆离开此处。
整装一番后绕过拦路的杉树二人正准备继续往永安镇赶去,谁知那个流民甲捂着脑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老叟见状慌忙将孙游洛拉上车挥着驴鞭一溜烟逃离了这里,独留流民甲一人愣在原地愣神。
当流民甲回神后正疑惑和他一起来的兄弟在哪时,躲藏路旁不知何时躲藏在那的妖人突然扑出来将他压在身下,纤细的十指如同钢刀铁爪硬生生的刺入他的肌里,随着‘嘣咳’几声轻响便轻易扭断他健壮的四肢,为了不让他喊救命连下巴都给整脱臼了。
“我已经十几天没有找到吃的了,帮帮忙饿肚子的感觉真的不好受。”捂着流民甲的嘴,伸出食指挡在自己的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望着身下猎物惊慌的样子妖人笑了笑,饥饿让他的瞳孔泛起了血色就连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猛得扑了上去似野兽般撕咬着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把他内脏都掏得一点儿不剩。
吃饱喝足的妖人擦了擦嘴,活人鲜血在体内流淌感到些许燥热,拉了拉胸口的衣襟,外衣微敞,就在她锁骨的位置有个黑得发紫的太阳雕青。女妖人回头望着延伸至前方的车辙印,魅眼微垂,饶有深意的舔了舔自己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