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场上,塑胶跑道旁低着头的丘远雄落单地坐着,他头望着天空里的乌云,若有所思。
他感到身边的人与他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他看着一双双名牌跑鞋的脚,有的匆匆走过,有的慢慢跑过,有的随意跳动,再看看自己的那双旧旧的安踏,心里十分低落。他也曾有些憎恨,但无奈他本性老实懦弱,除了对父母发发脾气也无法做出其他行为上的表现。
“为什么他们都能如此生活,而我只能这样呢?”丘远雄沉默地叹了口气。
唯一让自己感到自豪和有资本的也是能在这里生存的原因是他在初中获得了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金奖。一位知名的数学家为他颁发了奖牌,并耐心地与他和他的父母交流了一下,但是他发现丘远雄的英语水平远低于美国高中的录取条件。丘远雄的指导教练蒋华军显然很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得到去美国麻省理工学习的机会,于是他用英语做了翻译,并告诉丘远雄的父母:“送他去最好的国际学校,这对他提高英语水平和适应国外教育有帮助。他一定要出国深造。”说着又对丘的父母老生常谈道自己因为历史原因和条件限制没有到美国深造的原因。最终,也是蒋老师替他联系了海华国际中学。
“你有什么好自卑的,你学习好就好了嘛。”父母总是这样安慰丘远雄,这时,丘远雄心里总是泛起一股酸楚,在机床前和柜台后工作的父母是不能理解他的感受的,也不知道他在海华国际高中的震惊。学校学生的生活奢侈程度是他超出他的想象的。
当他走进教室,他的超市购物所买来的穿着和那只旧旧的帆布包总是那么现眼,更不用提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的那一排豪车,让他陡然生出了自卑和不公:世界上为什么有人那么富,而有人就那么穷呢?他的同学并不知道,他几乎借阅了学校所有关于阶级斗争历史经济政治方面的书籍,他很迷惘,想找一个简单的说法。
而那些国外名校,对他来说似乎有些遥不可及,如果拿不到奖学金的话,根本就是一个个肥皂泡,可对于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却如此理所当然,宛如囊中之物。“我在申请,某某某帮我写了推荐信。”“我爸爸是校友,我一点都不担心。”“啊呀,我先试一下,不行的话,我母亲说认识人,可以先捐点钱看看。”
想到这里,他默默地揉搓着自己那条从后勤处借来的半旧的校服裤子,以此缓和自己心中的不公和不平,脾气好的他心中都陡然升起一股血气,这怒火竟然不是他能控制的,他突然一个起身“啪啪”地拍了拍后背的灰尘,准备抽身离开。
这时,一只篮球不失时机地撞上了他的胸口,他低着头看着这只限量版有NBA球星签名的篮球,愤怒再一次涌上了心头,并迫使他想无视这一切,尽快离开。
站在操场另一头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学生,另一个个子稍矮一些的,毫不客气地叫到:“喂,那个谁,快点把Xavier的球扔过来。”
丘远雄心情不好,只是一言不发地下意识把球向远处踢出去,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那个个高的准备去捡球,可是那个个矮的显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领着其他人冲了上去,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一把抓住丘远雄的衣领,毫不客气地冲他喝到:“你不就是数学成绩好点吗?有什么好狂的?”
丘远雄也不想辩解,两只手抓住对方的手,用一种冷冷的、满不在乎的眼光斜视着对方。
这似乎激怒了这些人,眼看群殴就可能发生。
“你们在干嘛?”一个声音突然响起,Alice领着运动包从游泳馆里走出,这时Xavier看见她,也往这边走来。
丘远雄冷笑一声,瞬时撇开了衣领上的手,用不屑一顾地表情看着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