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待到她放下手中的厚重相机,留下背影,寒冬眼前,梅花雨凉,朔风吹来又等一年。
“现在,立刻抓过来啊,那妞受伤了,她就算是黑拳拳王“零”又如何,女人终究斗不过男人,依靠的终究还是男人。”殷海擎戴着蓝牙耳机,从烟盒中抽了杆烟,慢悠悠地把跳动着火苗的打火机点上细长的烟杆,深吸一口,烟雾弥漫开来,这个男人又胖又壮,是个打黑拳的苗子,他边说边笑,脸上的肉坨起,显得格外油腻。
“老大,这个女人她连死在擂台上都不怕,真的能吗?”魏执带着一堆小弟守在秦知晚门外。
秦知晚全身是血,被打得半死,那张好看的脸上全是血,眼眯着,充满血丝,只要不眯着眼,那双好看的杏眼显得无辜,但此刻,满眼全是杀戮,没有一丝光。
“搜,把那妞找出来!”一群健壮的男人闯进门,秦知晚在他们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是什么让这么多壮硕的男人去收寻一个“弱”女孩,这群人甚至有一点压迫感,似乎并不希望找到女孩。
没人敢找,都是敷衍的翻。魏执打着电话:“老大,那妞该跑了。”
“一群废物!”殷海擎脸上的肉抖了抖。然后从高档宝马车上下来,“我来找。”不到一分钟,在瓦房后面找到了秦知晚,被两个手下带了上来。
“把毒品拿来。”说完,殷海擎接过注射器,“零,毒品一次上瘾,你应该还没成年吧,给你个礼物,怕是以后再也不能在黑拳擂台上嚣张了。”说完,殷海擎露出一排排黄牙,带黑渍,然后又笑着给秦知晚注射dupin“哈哈哈哈。”这个笑怕是他等了很久,发自肺腑。
秦知晚的暴戾因子好像在此刻爆发了,刚刚被找到,一针被注射了镇定剂,没想到她自控力极强,竟然醒了过来。
“砰砰砰。”秦知晚发了疯似的把周围的人一个个打到吐血而死,她是拳王,最年轻的拳王,不是所有人都配败在她脚下,她拎起人来就是打,那时,她就像什么力气都回来了。
凌晨,小渔村,就在她家后面的树林里,那群人没有一个活人逃走,都死了,包括那辆高级的宝马都被砸出一个凹陷。
秦知晚回到房间拿走一张照片,只留下穿过树林的背影。
她手中的照片是她和那群擂台上不怕死的学员拍的,她只是刚好16岁。
※※※※※※※※
三年后,天都市。
寒冬腊月,一场雪落出了冬的凉,凉到人心底,小渔村诊所前的人站着等候,雪又大,风又瑟,门外的人搓着手,往手里哈出一口气,试着通过热传递获得一点能量。
秦知晚靠在外面的门上玩着手机。
不一会,听着雪花路被碾压的声音,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门口,从上面走下来一个妇女。
妇女是秦知晚她妈,但是却对她不好。
“秦知晚,你还不上去照顾你奶奶!你看看你一天天不学无术,你弟弟都要接管公司了。”陈娟一下车看见秦知晚在玩手机,心中就来气。
秦知晚玩着手机,看都不看陈娟一眼。
“陈娟。”一位穿着工装服的男人叫到,他手上还拿着工地安全帽,一身灰。
“晚晚,你妈来了,先上去吧。”秦南对秦知晚的语气很温柔。
早在她六岁时,她父母就离异了,她一直跟着她奶奶和爷爷住。
诊所就两楼。
秦知晚就倚靠在一个略显破旧的门边,听着那两个人吵,见面就吵。
“你让我照顾她!不可能!听说还打架是吧,小时候那么乖,怎么走丢一回来就跳的要死,一天天东跑西跑,谁管得了!”陈娟情绪激动,瞪着眼,说什么都不要秦知晚。
秦知晚自那次走丢后,整个人都变了,全村都觉得她有神经病,只因为她回来后性格孤僻不爱说话。
“那怎么办嘛,她被退学了,只能让你去天都那边给她找学校读,她和她奶奶也有个照应,他爷爷腿脚不便,我就在这边照顾他爷爷了。你不是嫁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吗?托关系帮帮忙,毕竟她是你女儿。”秦南有点急了,家庭重任太大,他现在眼中都是泪星子。
秦知晚穿的黑色大棉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卫衣,她头发散着,牛仔裤包裹着细长的腿,整个人靠在墙后,十分不羁。
尤其是她的相貌,惹眼得不行。
对面是她奶奶的医护主任办公室。
主任挥手让她过去,“秦知晚,那是你妈?”说完,从桌上拿了根糖递给秦知晚。
秦知晚撕开糖衣,然后把糖放进嘴里,长睫微垂,半眯着眼,半响,才答了声“嗯”。
闻见烟味,秦知晚抬头看了看,这个烟,她至今忘不了,三年前,殷海擎嘴里的烟味。
只见被屏障半挡住的沙发后面,一个长相隐约看起来不错的“医生”,穿着白大褂,秦知晚初步判断。
男人皮肤很白,指尖烟雾缭绕,红色的火星一点点吞噬着烟草,烟雾薄薄升起,男人长睫低垂,眸低一片朦胧,显得过分疏冷。
意识到目光,男人抬头,眯着眼,看了约莫半分钟,视野只是被女孩脖子侧面的疤吸引住了,“那个疤……”女孩脖子侧的疤醒目,粉色的细小疤痕,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容貌和肤色,反而如同融入身体的胎记,如同白石头上嵌了一条粉色的蛇,冬日里的一点邪魅,夏日里的一点冷情。
秦知晚看见人动了,没敢再看,就靠着对面的墙听着她爸妈吵。
主任转头,“什么?”
男人没理,吸了一口烟,“过两天去趟天都,你药还有没有?”
主任回,“不是,你老师他不让我给你,他说只要你不回去,药可以每个月给你送来。”说完,主任推了一下眼镜,无奈。
“你这么听老头的话你不怕他不想你回去?”男人见主任要答,打断,“行了,他要看我死,怕也不忍心吧,那药我自己做,倒也用不了。”男人起身,灭了烟,穿上了外套,开门,“你告诉老头,我不太喜欢那地方,只要他不求我去,怕我也不会去了。”
男人出门看见一位农民工和女孩说话,没多留,就离开了。
秦南那边吵完,他走过来,轻声细语的对着秦知晚说:“晚晚,你和你妈去天都,爸就只能帮你到这了,你去那边好好读书,不要惹你妈生气,去他们家乖点,照顾好奶奶。”
秦知晚就听着,等秦南说完,半响后才答了声“嗯”。
※※
门外黑色宝马,挂着天都的车牌,路过的人都看了一眼车,惊叹今天运气好。雪刚下完,太阳露出了一点点光,打在车上显得铮亮铮亮的,勾住了路人的目光。
陈娟和医生交涉后,带着秦知晚和她奶奶梁玉莹下来,在众人的羡慕的目光下上了宝马车。
陈娟举止言谈足步之间都透着富人的高雅,她捏了捏眉心,“晚晚,闫家规矩杂,你到时候不要把你的那些坏习惯带到家里听到没?”
秦知晚把一个黑色的包放在膝盖上,然后靠在车窗上闭着眼,曲着一双笔直的腿,随意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陈娟以为好言好语地说,能换的她好点的态度,现在又来气了:“有这么困吗?又出去打架了还是和你那帮狐朋狗友大半夜出去混。”
秦知晚没回答。
陈娟正要上手,秦知晚一个眼神看过来,布满了血丝,那双好看的杏眼眯着,陈娟有点被惊到了,没想到这个乡下长大的女儿还会有这种气质。陈娟心中教育孩子就该打的念头在那个眼神过后一下子跌落了。
秦知晚睡了,但全身似乎都在警惕,也只是闭着眼养了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