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沅不忍心再说她,可思索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还有这庭中的花,许是殿下钟爱之物,你随手折了一枝,若殿下怪罪下来,你这身板能挨几板?”
竹枝将手中的梅枝扔在地上,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邵沅摇了摇头,弯下身捡起了梅枝,起身时,竹枝已经不见了影。
柳枝也摇了摇头,道:“竹枝这性子,我真怕她惹出什么事来。”
“她不是心思玲珑之人,或许再过些时日,她就会明白宫门之内都是些什么人。”邵沅抓了一把柳枝手上的雪,放在指间用力摩挲,最后撒了下去。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急急而来的脚步声,二人回头看,只见竹枝绕后跑了过来。
竹枝停在邵沅左侧,面上又有了笑容:“竹枝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给太子妃惹麻烦。”
邵沅将梅枝放到了她手中,道:“既折了就拿着。”
‘我们走的是一条只能往前走的路。’她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柳枝看见她眼底的落寞,但她却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来时路再繁华,也只能回头看,不能回头走。
今日的风比往日凛冽,只见大风忽起,吹乱她额前梳上去的头发,她发髻上的珠花掉落在地,半掩进雪地中,恰好花瓣从枝头掉落,落在发髻原先插着珠花的位置。
大风从脖子处灌入衣衫内,冻得人竹枝柳枝瑟瑟发抖。
竹枝弯身将珠花拣起,刚想帮邵沅戴上去,风却又刮了起来,吹落了邵沅发髻上的花瓣,还吹落了邵沅的披风。
竹枝又弯下身拣起披风,甩了甩上面的雪才又给邵沅系上。
回到寝殿时,邵沅听宫女说祈衡又出去了。
将用午膳时,沈号川在寝殿外求见,邵沅系了披风出去见她。
这是邵沅第二次见沈号川,他约摸二十三岁的样子,与别的羽林军不同,他特别爱笑,看起来是个风趣又不羁的人。
看见他,邵沅觉得唐纳秋的归宿是好的。
沈号川站在雪中,对着邵沅行顿首礼:“羽林军副统领沈号川参见太子妃。”
“沈统领何事?”
沈号川站直身子后,双手揖起道:“回太子妃,易酌与蔡行是定城将军安排在太子妃身边的人,不知该如何安置?”
竹枝想起了昨日那两位戴面具的黑白袍小将。
“他们二人以后也是东宫的人了,劳烦沈统领好好安置。”邵沅记得易酌,南疆大营骑射比赛上父亲同她说过的小将,父亲只提了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说过,她没有想到父亲真的将人安排来了。
“臣明白了。”沈号川唇角微扬,身上那股风趣劲藏也藏不住,“还有一事,殿下说今晚的宫宴照宁郡主和世子夫人会来。”
邵沅嘴角松了松,心中像点燃了一盏明灯。
“我知道了”
隔着大雪,沈号川抬起头打量邵沅,檐廊下殿门外站着的身影纤细,她的身前是风雪呼啸,身后是庭院幽深,明明是自己淋在雪中,沈号川却怕下一刻风雪会将她席卷。
沈号川见过数遍邵将军,照宁郡主的脾性也听过一些,可他在邵沅身上看不到一丝邵将军和照宁郡主的影子,他心想:照宁郡主和邵将军竟还有这么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