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避雨楼的酒是越来越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抠门的老板又偷偷掺了水。不过这种事情只能在心里吐槽几句,毕竟实在没什么证据。
乐无忧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离天黑尚早,可是继续在这里喝这劳什子的酒实在太过乏味,于是他打算走了。
走出避雨楼大门,乐无忧不自觉的朝街角的方向看了看,那是迎燕阁的所在。
抬头看了看这刺目的太阳,阁中的姑娘们应该还没起床呢吧?
乐无忧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几日自己确实是去的有些勤了,阁中的姑娘们大多都认识自己了。
倒不是因为他长得英俊,而是因为他每次去只跟姑娘们谈心聊天,连人家的手都不敢抓上一下,更平日里见得粗汉子实在是大相径庭,一来二去他便在那里混了个脸熟。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去的次数属实是太勤了,以至于刚刚出门时家中母亲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想到这里,乐无忧无奈的挠了挠头,看来自己是被当成了那食髓知味的雏儿了。
虽然乐无忧对美人没什么抵抗力,但是他也不是见到一个女的就要扑上去的疯狗。更何况迎燕阁里的姐姐们姿色嘛,属实是一般……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跟那些女子相处就好像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按照前世的话来说,柳下惠再世!
乐无忧在街上缓缓踱步,不多时便来到一所院子门前。院子里住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奇怪男子,男子名叫梁禽栖。
一个多月前的一天,乐无忧正在迎燕阁里跟一个叫做红玉的姐姐愉快的喝酒聊天之时,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喧哗声。按说这个时候,才子佳人们正忙着做该做的事情,哪有闲心吵闹呢?
于是他丢下酒杯,携着红玉一道走出了房间,看着大堂里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圈,里面还传来巨大的吵闹声。
乐无忧引着红玉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之中,才发现哪有人吵架!不过是一个喝的烂醉的男子,正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呢。
十里镇不大,所以乐无忧来了快一个月了很多人就算叫不出名字看着还是眼熟的。不过这个人倒是看着有些面生,乐无忧不知道他是不是十里镇的人,反正他之前没有见过。
好奇地问了问旁边人,才知道这人来这楼里叫了两个姑娘。既不动手动脚,也不理会她们,只是一味地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再倒满一杯,一饮而尽……再好的酒量也经不起这样不要命的喝啊,于是乎他便醉倒了。
可惜此人没什么酒品,一喝醉了竟然开始撒泼打滚,真是叫人无奈至极。要是他简简单单只是个无赖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是个荷包颇丰的主儿,一来便给了两位姑娘一人十两银子。
对于十里镇的人来说,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普通人家一年都未必能攒下那么多。
对待这么一个金主,迎燕阁自然十分小心的对待。所以当他一开始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之时,便有两个下人前来搀扶。可是此人力气大的出奇,两个人都架不起来他。非但如此,他还口出恶言,说什么再碰我我就砸了你们这里……
于是乎,这里的老板也不好再叫人去搀扶了。
可是若任由他这么下去,待到他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这般出丑却未被迎燕阁搀扶起来……
所以一时之间迎燕阁里的老板也有些无奈了,搀扶他起来不是,由着他在地上也不是。
当乐无忧把来龙去脉捋清楚之后顿时露出了笑容,这人可真是个妙人。若是去酒楼只喝酒,倒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来青楼里不要命的喝酒,这就有点意思了!
看着这人躺在地上手舞足蹈,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听不清的话,乐无忧笑了起来,因为他不认为此人醉了!一个真正的喝的烂醉如泥的人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只会睡得像只死猪一样。
看着迎燕阁老板难看的神情,乐无忧携着红玉一齐来到了他的身旁,轻轻说道:“钱老板,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
钱老板马上回道:“乐公子快快说来,老钱感激不尽,今晚的酒水钱也给乐公子免了!”
乐无忧闻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等下记得给我上十斤‘三杯醉’!”
钱老板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三杯醉’,还是十斤?一斤可就得二钱银子呢,十斤就是二两了!
随后只见他一瞪眼,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八斤行不行?”
乐无忧闻言笑道:“八斤就八斤,钱老板就瞧好吧!”
随后乐无忧缓缓走到了场间,看着四周然后朗声笑道:“今日钱老板请我来给诸位讲个故事!”说完,乐无忧还看了看身旁这个在地上继续撒泼打滚的男子。
站在一旁的红玉姑娘闻言非常识趣地接道:“不知乐公子要讲的是什么样的故事啊?”
乐无忧笑道:“诸位且竖起耳朵听好喽!”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以前啊有个人的名字叫做杜必书,此人非常喜欢赌钱,可是却从来都没有赢过。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此人是逢赌必输,那叫一个惨啊!”
红玉接着道:“然后呢?”
乐无忧笑着继续道:“有一天啊,这个杜必书输的非常惨,心头啊顿时燃起了一股邪火!于是他来到了一间窑子,毕竟上火了自然得去火嘛。这个杜必书啊,一来就叫了两个窑姐……”
话音刚落,场间顿时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随着笑声渐渐小了下去,乐无忧笑着继续道:“见到两个身材玲珑的窑姐儿把衣衫褪去,这个杜必书再也无法忍住心头欲火,三下五除二就脱光了衣服。然后……”
乐无忧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一脸笑意的望着四周的才子佳人。场间的才子们一个个嘿嘿笑着看向身边女子,姑娘们一个个俏脸通红……
看来已经勾起了这些人的兴趣,他见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后笑着继续道:“然后啊这个杜必书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副叶子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人拉着那两名赤身裸体的窑姐就来到了桌子前,三个人就这样开始打起了叶子牌,这也是杜必书这辈子唯一赢钱的一次……我说这么个故事啊,就是想告诉大家要是日后遇到什么苦难挫折啊,就去逛逛那些风月之所,说不定能转运……”
刚刚才安静下来的迎燕阁顿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声,迎燕阁的邻居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子,嘴里嘟囔着:“这今天晚上的‘才子佳人’们怎么这么大的劲头啊?”
躺在地上的这名男子终于不再继续撒酒疯,只是闭着双眼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
乐无忧缓缓蹲了下来,朝他微笑道:“杜兄,你这是输了多少银子啊?怎么这般想不开?”
男子猛地睁开双眼,一道精光顿时从其眼睛里浮现,哪还有之前的浑浊?他看着蹲在旁边的乐无忧缓缓道:“我叫,梁禽栖、良禽择木而栖!”
乐无忧笑道:“我叫,乐无忧、快乐而无忧!”
……
二人就这样认识了。
乐无忧不知道这个梁禽栖是什么样的人,只是觉得他是一个有趣的人,所以便经常来他的小院子里拜访。
梁禽栖不喜与人交往,就连去青楼里叫那些姑娘也只是找个倒酒的人罢了,但是难得的跟乐无忧有些话说。
可能是因为两个人去逛青楼都只喝酒,可能只两个人都长得很英俊……总而言之,他们就这样成了朋友。
此那日起,乐无忧隔三差五便去找梁禽栖喝酒。
今天天色尚早,现在就去青楼确实有些不妥,所以乐无忧便敲响了梁禽栖的家门。
跟往常一样,没人应答。
乐无忧苦笑了一声,然后自顾自地推开了门。
院子里有一座凉亭,亭中有一座石桌,几个石凳,一个面上有些胡茬的男子正躺在石凳上喝酒,头下枕着一个凳子、脚上垫着一个凳子……
乐无忧早已见怪不怪,虽然有些好奇这个梁禽栖是如何保持屁股不落地的,但是也没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秘密,除非他主动说,乐无忧永远不会问!
梁禽栖闭着双眼,拿起酒壶喝了一口然后缓缓道:“来了啊?”
乐无忧笑道:“来了,你这石桌上的酒呢?”
梁禽栖道:“就剩我手里这一壶了。”说罢朝乐无忧摇了摇手中的酒壶。
乐无忧苦笑道:“看来我来的真是不巧啊!”
梁禽栖把手中的酒壶扔向了乐无忧,然后说道:“邱春他们父女二人走了?”
乐无忧接过酒壶之后赶忙喝了一大口,顿时笑容灿烂,还是这里的酒好喝。
“是啊,走了!”乐无忧笑道。
“怎么不去送送?”梁禽栖淡淡的说道。
乐无忧再喝一口,叹了口气:“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何必要送呢?”
梁禽栖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表情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襄王是哪国的王爷?神女又是哪国的神女?”
“我的两个朋友,跟你说了你也不认识。”乐无忧淡淡地说道。
梁禽栖闻言再度闭上了双眼,然后把手朝乐无忧伸去:“把酒给我留点。”
乐无忧闻言赶忙再往口中灌了一大口,然后把酒壶往梁禽栖身上抛去。
梁禽栖随手一摆便把酒壶拍飞,因为酒壶空了。
乐无忧笑了起来,“一起去买酒啊?”
梁禽栖缓缓道:“去避雨楼?”
乐无忧幽幽地说道:“那还是算了吧!”说完一屁股坐在梁禽栖旁边的石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