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天定良缘不可强,赤绳系足是前生。
虽然假定终身事,月老神祗已鉴盟。
当时段红玉听了狄龙之言,暗骂一声!“小冤家,你分明知我为着姻缘之言,你故意推作不知,教我说明。我乃未出闺门的少女,这话如何教人说得出口!”想了一刻,心说这小畜生倒也老辣,心中明白,反难我明言。若不说明,他假推不知,岂不将此段良缘当面错过?罢了,我也忍羞,不如与他当面言明便了。”唤声?“公子,奴家乃未出闺门的少女,今年十六。幼年十岁间在后花园顽耍,偶遇终南山云中子仙师,传授与我兵书仙术,件件法力倶齐。前时我主进了反表于中国,天子震怒,差你今尊提兵南征。初到我关,几场得胜,后来奴家施法困在高山中。今虽受困,幸喜他军中有粮。若要令尊脱离此困,有何难处?只要公子依我一事,除非你我订约了姻缘,两下许成佳偶。”
狄公子闻言笑道?“好个无耻的贱丫头!自古婚姻须待父母之命,须凭媒妁之言,那里有男女亲自对言婚姻之理?你实不知羞耻而败人伦,我堂堂一男子,生长天朝,岂肯匹配你化外不知廉耻之女?如若久后人知你我于阵上自认为婚,岂不羞惭的么?我劝你休要胡思妄想,收拾此念头吧。”狄龙几句言词,说得段红玉恼羞成怒,说?“狄龙,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蠢东西丨焉敢出口伤人?你说是个堂堂男子,生长天朝,不肯匹配我蛮方之女,只怕你久后求救兵时,踏破铁鞋无觅处。我虽乃生于南方,父为伪官,但南方一角,九溪十八洞倶巳闻名,他是豪杰英雄之汉。我虽年方十六,女子之工何所不晓?诗文绣刺何所不精?兼能隐遁变化(腾云妙术,善于神课六壬。你国纵有雄兵猛将,那里在我挂怀?就是奴的容貌,虽不敢称为尽美,也不是败陋之姿。我虽一少弱之女,法术精通,文武双全,你敢胆大狂言,藐视我么?早知你如此轻薄,奴家错于吐露真情。今日不斩你头颅,难雪胸中愤怒!”拍马抡刀,照头砍下,狄公子长枪急架?&开,二人冲杀了二十余合,两边战鼓如雷。
有王怀女在旗门下看见狄龙与段红玉杀得难解难分,说?“这二人果乃将门子女!”当时这狄龙小将想道?“我称将门之子,武艺家传,难道反不如一个油头粉面的少女?今日不胜了他,誓不为人!”即抖擞精神,长枪一紧,上下飞腾快刺刺得段小姐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口中发喘,遍体生津。段红玉说这小畜生的枪法厉害,真乃少年英雄。怪不得他眼横四海,旁若无人!少年出众,人物轩昂,超群儒雅!观他是定然福禄齐全丨我段红玉若得匹配这员小将,就死瞑目!此非我私心淫行,但是终身大事,百年会叙,必求相当,岂可草率为伍?”正想之时,狄龙枪巳飞至面门,小姐一惊,拍马逃走。狄龙催开坐骑赶去。
段红玉回头看见狄龙赶来,便取出一宝贝名落魂幡,正要插起,又恐惊受不起,伤了他的性命。虽然还有解救,但爱惜这员小将紧切,不忍他受苦楚。“但恨他不肯依从,我还来多言羞耻,奴家何不取红纸绳擒他下马?”即念动真言,只见一道毫光,飞起仙索,小姐呼声!“狄龙,看我的宝贝来取你!”公子听他宝贝二字,忙将马勒住,但见半空中毫光闪闪,正是!
红光透起日无明,飞舞空中烁军情。
不啻天罗兼地网,纷纷滚下到天灵
当下狄龙不知这件是何东西,吓了一惊,说声!“不好了!果然这丫头以妖术弄人。想这件东西落下来,只怕性命难保了。”连忙拍马而逃。段小姐冷笑说!“你思逃脱,休想的。”用手往上一指,只闻一声响亮,红光忽落,狄龙身上忽被捆绑住,跌于马下。小姐催马上前,手举双刀喝声!“狄龙,我来取你性命!”狄龙此时料不能逃脱,说声!“罢了丨再不想我狄龙今日死在妇人之手。”说罢,闭目待死。段小姐喝声!“狄龙,你今被擒,我刀一下就身首分开。你只管打算来?若还应允婚事,我就饶你;如有一个不字,枉送你性命。”狄公子想道!“这无耻贱人,痴心妄想要我许婚,我若允了,久后人知岂不耻笑于我?我宁可死在他手,此事断不可依他!”又一想!“身巳被擒,若一言不允,他刀一下,我死在目前。我死也不打紧,但父亲困在山中未曾救出,母亲尚在,我若死了,好不凄惨!不若我诈哄了贱人,放我起来,谅他的武艺不是我的对手,此时出其不意刺死于他,岂不为美?”想罢,呼声!“小姐,我一时愚昧,不依从于你,今巳悔过,伏望涵容。我今允你婚姻之事,快些放我起来,待小将回营告知元帅才是正理。”小姐闻言大悦,呼声!“狄公子,你此话真的么?”狄龙说!“小姐,我并不虚言的。”小姐说!“既然如此,奴家焉肯得罪?放你起来吧。”口中念念有词,登时仙索解下。狄龙翻身上马,提起银枪,瞪起眼看着段红玉,大骂无耻贱婢!依仗邪法邪术拿我,好不羞耻丨要强逼为婚。我狄龙是个顶天立地奇男子,焉肯匹配你化外之人!”说罢,提起长枪便刺。段小姐怒道!“好负心小贼!”双刀架住,战不几合,又照前捆他下马。
段小姐提起双刀,不过是恐骇于他的,那里当真舍得砍下,勒住马喝声:“好失信的冤家丨你既不肯允婚姻之事,当面食言,我也不擒你。但你不该假言谎说哄我,辱骂于我。本该即时杀你,但今若真心许我婚姻之约,奴即回关劝父归降,然后放出你父亲,你意下如何?倘若允肯,快快说来,待奴打发你去路!”狄龙此番思来想去!“这贱婢三番两次不忍伤害,不过欲结订婚姻。何不哄骗他,解了目下父王之困,岂不胜于自设机谋,又要上山伐木,许多辛劳?
今他许我放回父王,不用吹毛之力有何不妙?倘若见了父王之面,反说未允,也由我。”主意想罢,唤声!“小姐,我今当真许了此事。成就了百年之好,你就要收兵回去,救出我父王,献关投降,万不可失了信约的。”段小姐呼声!“小冤家,奴说了半日话,你难道不闻知么?&狄龙冷笑说!“小姐,如此何难依你,倘救出我父,乃我的恩人。献关投降,乃弃暗投明,均属一殿之臣,与我就好成为夫妻,如今再不失信哄你的。”
小姐听了,呼声!“公子,你的言词实难真信的。若是真情,可对苍天发了一誓!”狄公子闻言,踌躇一会,便说!“岂有此理!我男子汉一言既出,难道反悔的么?”小姐说!“公子,你早先巳骗我一次,焉可再骗二次?倘反复起来,一时之怒伤害了你,奴心何忍?若不对天盟了誓来,谅你有反复的。”公子听了,暗暗骂声!“好厉害贱人,迫我盟誓方信为真丨我如今既瞒不过他,何不盟誓这不痛不痒誓言,哄骗于他?”即呼声小姐既要凭信,我就对天盟誓!倘我狄龙反悔失信,辜负了小姐之约,自身遭其兵难。”此时狄公子对天发誓,只道无心乱说之言,岂知成了签偈,日后却也应验了。他后来要抛弃了段小姐,困于敌阵中,险些丧了性命,幸亏得小姐前来搭救,性命方以保全。如此盟验,却也奇的。
当下小姐见他发了咒言,心花大开,呼声!“公子,奴今收兵回去,等到晚间,将狄千岁众人放回。待你父子叙会了,三日后奴便劝父归降,你道如何?”公子应允。又想!“这丫头果然投降的,且哄他收了长蛇阵,救出杨元帅三人,再作道理。”便呼小姐,如今话巳说完,你何不回去收了此阵?”段小姐说!“公子之言有理。你且慢些回营,待奴先收兵回去,准三日后便来投降。”说完,上马加鞭去了。有狄龙公子方才上马提枪,垂头丧气而回。一路思量这段红玉的痴心,觉得好笑,“若爿M九敌,他生得如此美貌,为我之妻不是辱没的。”
又说王元帅见狄龙去赶段红玉,不见回来,心头挂念,正想差人前去探听,见狄公子远远回来,心头放下。想起实为奇了!“段红玉法力多端,狄公子因何逃奔而回?”想未完,狄公子巳到,即开言呼声!“公子,你追这段红玉,胜负如何?”狄公子见问,反觉得羞惭起来,将早间之事一一说明缘由。王元帅听了,不胜大喜,说道!“既然这段小姐一心归降我朝,与公子结为夫妇,真乃一双美满夫妻!亦是当今天子洪福丨这员女将,法力高强,得他为助,南方何愁不灭?等元帅明日脱离此难,老身自然与令尊细细说明,成全你二人的美事。想来真乃万里程途的姻缘也。”狄公子闻言,满面发红说!“元帅啊,此事休得提起了。我狄龙既以英雄自许,岂肯屈于这丫头之下?今日不过权词,暂哄骗于他,即日救出我父,强如自己劳师动众,设施谋计。我父倘脱离此山,与他拚个死活,纵然身死,亦无所恨的,断然不要这贱婢为妻!”不知王元帅如何答话,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