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还是赵易做的饭，三个人就坐在竹林里吃了饭。
“明日是元夕？”
“明日是元夕。”
林槐的脸上看不见什么变动，只是早上他一直在出刀，飞刀连竹子都射不准了。
少年往嘴里扒着饭。
因为琴娘子的一顿饭，他没去帮林槐。
又因为另一顿饭，他没去抓花魁，只是一直跟着。
“这饭有竹子香气。”
张全边吃边说道，林槐点了点头。
“今日的饭比青玉姑······比花魁做的好吃不少了。”
“跟我说说你怎么和青玉认识的吧。”
赵易夹了一筷子的白菜，这个季度的白菜倒是便宜，所以这几天天天吃的是白菜。
“有什么好说的？”
林槐喝的不是酒，湘竹制的杯里是自家房子边里溪水。
有竹香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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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可否借伞一避？”
湘水很少下这么大的雨，往日平静的湘江也因为雨势浩大而显得有些汹涌，水花打在码头上，水花把年轻书生的鞋子给打湿了。
他的恩师一直很喜欢湘江的水，说静的时候是温婉美人，动的时候······
“这湘江汹涌，就好像红袖巾帼一样呢。”
声音有些俏皮，书生有些惊讶的望着这个自说自话钻到他伞下的少女。
少女半边衣裳都被打湿了，黑色的发丝黏在脖颈上，水滴顺着发尖儿，划过大片脂玉般白净的皮肤，滑落进了深壑之中。
书生咽了口口水，脸有些微红：“姑娘当真是······”
眼睛乱瞟，不知视线该放往何处，这姑娘的衣衫裹在身上，把玲珑的肢段尽显，只觉得看哪里都失礼。
淡蓝色的薄纱罗裙被雨水打成深色了，依稀可以看见里边大红的亵衣。
“姑······姑娘先把在下的衣衫披上吧，这般着实有些大胆。”
很难得穿着青衣的年轻书生低着头，耳根子都红了，一只手撑着红伞，一只手把外边披着的儒衫递给少女。
“诶？”
打理着头发的少女一愣，然后注意到了自己的衣裳，脸颊微红，接过了青衣，裹在了身上。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姑娘咯咯笑了起来。
“你这人，还真老实。”
书生摸了摸脑袋。
“我不怎么老实，我师父都说我是师兄弟里最滑头的。”
少女笑的更开心了，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雨声之中，湘江波涛也似乎为这笑声停歇了片刻。
这般笑颜当真是人间绝美了，这是林槐第一次看着一个人看呆了，哪怕当初跟着恩师跑到京都看公孙娘子剑舞，也没有这般的惊艳。
“姑娘······不知姑娘芳名？”
林槐有点结巴了，一向以能说会道被恩师所赞扬的书生第一次有些紧张。
“问别人的名字要先说自己的名字，这是礼貌哦。”
“在下林槐。”
少女转了个身，青色的儒衫也打了个转。
“我叫青玉，叫我青玉。”
赵易扒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
“你就喜欢穿青衣了？”
“那不还是喜欢人家。”
张全也眼带笑意，看着林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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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高远。
东南清月蹲在飞檐上，摸着玉蟾的头。
后边的窗户已经熄了灯了，他反复的摩挲着玉蟾的头。
下边依旧是喧闹的很，但已经把灯笼挂起来了，似乎是为了庆祝元夕。
白衣剑客吹着凉风，看了已经圆润的月亮看了好久。
踩着青瓦，他走到了窗边。
轻轻地叩了叩窗户，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开了窗。
月色照进了四处皆是大红的厢房里，东南清月一语不发，看着那个蜷缩在被子里的身影。
“你来干什么？”
兴许是夜风吹的凉了，青玉闷闷的出了声。
“带你出去。”
东南清月深吸了一口气：“我说过，要带你出去的。”
“我向来说话算话。”
青玉冷笑了一声：“这是真是假？”
“真的！比金子还真！”
白衣剑客站在窗户外边，往里边递出了手。
那个姑娘，那个花魁，依旧没回头，只是蜷缩在床上。
“我不信了。”
明明夏日的风是凉爽的，但白衣剑客的心却寒的不行。
“你这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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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水寻欢作乐的地方不止清月坊。
但都不如清月坊。
白衣剑客坐在酒楼，点了壶上好的佳酿，手指叩着桌子。
黄色衫裙的妇人摆着腰肢，端着酒上了二楼。
“夫人生的真是好看呢。”
这酒楼的掌柜是个寡妇，笑骂了东南清月一声。
“还真是个油嘴滑舌的浪荡子。”
这会儿酒楼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妇人索性坐在了东南清月的对面，拎着花瓷的酒壶，黛色青花倒是看着比清月坊的银壶素雅。
“公子怕是遇上伤心事了。”
白衣剑客倒了杯酒，笑着摇了摇头。
“哪有什么伤心事？在下浪荡生，从无伤心事。”
掌柜轻笑了一声，看着这个白衣公子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大半壶下了肚，她才娇笑着出了声。
“公子，这酒啊，早没了。”
手指划过青花壶，在圆润的壶肚子上打了个圈儿。
“里边装的不过是清水罢了。”
看着脸色微红的愕然少侠，这妇人笑的更开心了
“还说没有伤心事，这清水都能喝醉，莫不是酒不醉人？”
东南清月接过了话茬：“人自醉。”
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白剑，摸过剑鞘上的几个墨色大字。
东南清月最风流。
“你风流吗？我可看不出来？”
不风流吗？东南清月摇了摇头，慢慢的抽出了剑。
剑光如秋水，温润而内敛，把剑鞘放在了桌上，这位剑客手捏着锋刃，一点点的刮去了剑鞘上的字。
掌柜托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少侠，她的头发盘着，只用一根玉簪插住，发丝垂在了脸侧。
“我见过很多江湖中人，你是最奇怪的一个。”
“哪儿奇怪？不奇怪。”
明日就是元夕。
“明日就是元夕，少侠有意中人了吗？”
“应该是有了。”
东南清月笑着回答：“明日她会陪我过元夕。”
“那你在伤心什么？”
“谁说我伤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