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季从浴室里出来。
刚握在把手上，手里感觉到轻微的抖动。
一把拉开门，抬头便看见床上的一团。
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两步做一步，走了过去。
手在要要的背上拍了拍。
“呜，害怕。”
微微冒出头，刚还看见是郁季的脸。
起身飞扑进他身上，郁季抱着，拍着背。
一下，一下，又一下。
“别，害怕。”他的声音低哑，没了开始的那种僵硬。
埋在郁季肩膀上，看不见脸，只有小小的抽吸声。
渐渐的，抽吸声越来越小，雷声消失了，也没有闪电了，细微的呼吸声一点一点的出来了。
郁季把她小心翼翼的放下来，横抱在怀里。
脸颊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郁季的指尖触碰上了要要的脸颊。
脸有些烫，还算是正常的。
郁季缓慢地移动到地上，单手托着要要，掀开被子，抱着要要躺了上去。
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
要要的头枕在郁季的手臂上，小小的一团被圈在他的身体范围。
他凑上去，将自己的脸贴着要要的脸。
他的脸，是凉的。
要要的脸，是热的。
郁季就这样和要要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睡着，只是把眼睛闭上了。
地震，轻微的，没什么影响。
月亮透了进来，光照在他脸上，没有遮盖的脖颈纤长白皙，可以清楚的看见，在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道长长的疤，颜色有些浅淡，但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窗帘飘起，一股风从后背方袭来，吹进了骨子里，冷到了骨子里，郁季抱紧了要要，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被角掖严实了。
半夜的时候，再一次地震了，依偎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没有一点反应，睡得佁然不动。
整个阁楼抖了个十几分钟，才停下来。
这地震抖得像摇篮一样，要要睡得更香了。
被窝里很暖和，郁季头一次睡得这样的安稳，连眉头都是舒展的。
天刚亮，郁季仿佛有感应般睁开了眼睛。
郁季眼神空洞，木然，愣愣的看着一个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微微低头，下巴抵在了毛绒绒的脑袋上，郁季难得有那么一点点开心，或者窃喜。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有那么点窃喜。
要要睡颜乖巧，是落入凡尘的小天使，是专门来救他的小天使，是他祈求了数年的救赎。
清晨，不再是月亮，有了点点的明光，是属于太阳的光。
郁季轻手轻脚地缓慢起身，要要在他怀里，还没有醒，睡得很稳很香。
太阳出来了，渐渐升了起来，暖黄色的光射了进来，落在了灰暗的房间里，枕头上，落在了郁季久不见光的心里。
郁季一双凤目，眼尾上挑，狭长的眼里装着要要，他抱着的孩子，是他的光，是他的念。
他看了许久，像是要把要要的容颜镌刻在心的最深处，他要照顾她了。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破败的房门，斑驳的墙壁，一张床。
这个地方真的很破很破，他被关在这里，也可以说他自己把自己关在这里，他在囚禁自己，放逐自己，放任自己的堕落，任由自己心里的很暗占据所有。
但，现在他有些不想了，难得的光，主动来找他了，侵入了他的生命和生活，他不能让他的光和他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抚了抚要要额头的碎发，风飘了进来，听见他说：“这样的日子，我可以过，但不能带着你一起过。”
手伸向了床头，白皙青透的手指拉开枕头，显现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盒子不大，只有郁季的手一半大，盒子边上有些繁琐好看的花纹，像是眼睛，又像是手。
郁季把盒子拿了起来，放在了手心，没有打开，他看得很慢，在要要和盒子间来回看。
“唔～”
要要动了动身体，小手扒在郁季的手臂上，睡眼朦胧的瞥了一眼郁季，嘴里咕哝着：“小锅锅，还有莫有打雷啊？”
刚醒的要要声音软糯，像个软软的糯米团子。
郁季神情微软，把被子拉上来一些，盖在要要的身上。
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出来了。”
听到指示，要要侧着头看外面，看见暖黄黄的淡淡的阳光，好像还听见了鸟叫。
迷迷糊糊的从郁季怀里爬了起来，虚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指着窗外，高兴的对郁季说：“小哥哥看，真的有太阳耶！”
“嗯，真的有太阳。”
要要丝毫不管自己身处的地方，看完了太阳，对着郁季笑得像娇嫩的花骨朵。
要要绕到郁季的背后，趴在他肩上，搂着他的脖子，低着头在他颈窝里，看着什么。
郁季猝不及防的向前躲了一下，他扭过头，看着要要的小脸，无言的沉默。
要要歪了歪脑袋，疑惑不解：“小哥哥，你的脖子上有东西。”说着，小手伸上了郁季的肩膀，“我帮你弄下来，你不要动哦。”
郁季看着越来越近的手，往后坐了一步，“不是。”
要要问道：“不是什么啊？”
“不是什么东西，是……”
郁季眼神闪烁，想到自己是个画画的，便说道：“是拿笔画的，洗不掉了。”
抬眼看着要要。
“哦，画的脏脏，都看不出来是什么。”要要低下头，认真的研究了一下。
还伸出一节小指轻轻地摸了一下。
凉凉的，手上也没有粘上，看来是真的了。
要要抬着头，猫瞳亮晶晶的，看着郁季，“小哥哥，帮人家也画一个吧。”
郁季顿时语塞，摸着要要的头，“小孩子，不能画，对身体不好。”
要要看着郁季的脖子，有些遗憾道：“那好吧，等人家长大了，小哥哥帮人家画吧，好不好。”
要要弯着眼，凑到郁季颈间。
热气喷洒在郁季颈间，热热的，痒痒的，郁季微微缩了下。
郁季扭过身，抱着要要，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要要乖乖的做好，小手放在膝盖上，无意间瞟见了郁季腿边的东西。
弯下身体，勾着手，把东西勾了过来。
郁季看见了，并没有阻止，任由要要拿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