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沉重的力气惊醒的自己第一眼看见的是压在身上的奶奶,一根燃烧的木头压在了身上奶奶的脚踝上,然后爸爸和妈妈进来了,爸爸一手扛起自己一手扶着奶奶朝楼下的出口走去,妈妈跟在身后。
大火突如起来的降临,然而一家四人总算是顺利的朝楼下的出口前进。
可是,突如其来的灾难似乎并不允许这种幸福的结局。
“啪嗒”
伴随着这声脆弱的声响,燃烧的货架倒在了跟在最后的爱莎 阿萨鲁身前,如此突变让保罗 阿萨鲁立刻停顿下了脚步,可是从那火红的对面传来了爱莎 阿萨鲁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们、走、快带阿、和妈、先、去,不、管我,我没事。”
“……”
保罗 阿萨鲁沉默的回首望了望,最后还是扭头带着女儿和母亲朝大门口走去。阿莉莉却清晰的感觉到了犹如巨人一般的爸爸那一瞬间的剧烈颤抖和不断飞快加速的脚步。
门外昏暗的夜色此时在三人眼中看来却是那么的耀眼。
“阿莉莉,我爱你。”
仓促的亲吻了一下女儿额头的大汉,只留给满脸担心神色的母亲和来不及回话的女儿一道焦急的背影,一道投入火海中的背影。
然而,那具高大的身影再也没能出现,崩塌的房屋和阿莉莉的内心一同化为废墟。
…………
“哇呜呜呜呜呜呜,爸爸,妈妈!”
天空垂落的雨水好像上天的垂泪,源源不断的从天顶滑落。
凄泣的雨声如同哭泣声一般,一声声的回响在一无所有的废墟中。
少女只是哭泣着,流着泪,无力的屈腿跪在自己的“家门”前,她无力改变眼前的一切。
她的整个世界都被眼前的一切颠覆了,被颠覆的还有她的未来。
安卡丽远远的就望见了阿莉莉的小身影,跌跌撞撞的闯进了这副只有少女一人的悲剧油画。
“阿莉莉,我的小阿莉莉。”
老人紧紧的抱着嚎嚎大哭的少女,怀里的这具湿漉漉的小身体是神留给安卡丽最后的宝物,仅剩下的唯一一个。
“奶奶,爸爸妈妈没有了,没有了。呜哇啊啊啊。”
轻轻的将脸颊贴在怀中紧抱自己的小家伙头顶,胸口那冰凉液体划过的触感让安卡丽也分不出是雨水还是阿莉莉的的泪水。
望着在雨中哭泣的祖孙二人,身旁这化为废墟的空地,眼前这显而易见的画面让莎莉并不难理解为什么她们会搬到自己的邻居小木屋里,虽然很想为她们做些什么,可是莎莉 柯瑞谢明白,这个时候泪水是这对组孙俩最好的舒缓剂。
哭吧,哭吧,只有暴雨过后才会出现彩虹,现在流干伤心软弱的泪水,之后在艰难的道路上才能变得更加坚强吧。
莎莉 柯瑞谢缓缓的走上前,一言不语的沉默的倾斜自己手中的雨伞,单薄的雨伞在暴雨中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但是也为刚刚经历不幸的二人遮挡一些充满恶意的雨点。
“恩?这不是安卡丽和阿莉莉吗?”
从暴雨中走出过来几名穿着雨衣的身影。
“如果说这是神的恶作剧,这也确实有点过分了呢,为什么对象是我们,为什么总是穷苦人要遭受磨难。”
一名身形相比较矮小的身影带头靠近了过来,苍老的声音和浓郁的烈酒气味好像在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一名嗜酒的老头子。
我们?
莎莉 柯瑞谢有些诧异的眼神在祖孙二人和眼前这名白胡子老人来回流转。
我记得安卡丽对我说过她们现在是祖孙二个人了啊。
“啊,不是那个意思。”
似乎察觉到莎莉那怪异的眼神中包含的疑问,满脸通红的白胡子老人抬起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摇了摇,随之朝阿莉莉和安卡丽身前的废墟旁比划。
“大家都叫我老哈利,我的店铺在那,嘛,虽然现在都和阿萨鲁家的店铺一样变成了废墟,也分不清楚我经营了十几年的店铺的精确位置了,现在都化成了一片废墟,十几年了,十几年我一直开着这家木具小店,虽然一直都不太景气,但是也勉强够我生活,喝喝小酒,本以为这个老伙计会陪我到最后闭上眼睛,没想到,却如此轻易的在一夜间没有了。”
尽管眼神里流转着哀伤悲切的光彩,然而老哈利脸上却依然挂着微笑,只是因微笑而在脸上褶皱的皱纹让小老头脸上的笑容透露出一股不符的苦涩心酸。
阿莉莉和安卡丽哭泣的声音渐渐的变得沙哑,在放肆的大哭之后悲伤也慢慢的在平息,正如同阿莉莉和安卡丽用哭泣来发泄内心的悲伤一样,老哈利则是用微笑来倾斜内心的苦楚。
“阿莉莉,现在你可以伤心的哭鼻子,但是,要记住哈利爷爷的这句话,以后当自己想哭的时候,就换着试试用微笑来代替哭泣,现在不懂也没关系,但是要以后就试试回想起哈利爷爷的这句话吧。”
“……”
虽然不明白这位邻居一直给自己糖果的白胡子爷爷所说的这句话的真意,但是乖巧的阿莉莉还是抽着鼻子,仰着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好像脏兮兮小花猫一样的小脸,小白兔一样通红的双眼点了点脑袋。
白胡子爷爷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掌并不是那么温暖,却奇妙的让阿莉莉感觉到好像被炉火驱走了寒意一般的暖烘烘。在少女湿漉漉的头顶摩挲的手掌让不安的伤心小家伙稍微平静了一点。
老哈利欣慰的点了点头,一手伸入怀中掏了掏,拿出一个小布袋,袋子随着老人的动作发出了清脆“叮当叮当”的响声,然后笔直的递向了一旁的安卡丽。
“安卡丽,来,这个给你们用吧。”
“恩?”
安卡丽错愕的僵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抱着怀中的还在抽泣的阿莉莉,一点也没有伸手接过那个沈甸甸的布袋,就算不打开老哈利递过来的布袋,单单听着那清脆的声响也让安卡丽很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这不可以,明明你的店铺也被烧没了,今后你也很困难,怎么还可以收你的钱,再说了,如果给我了,你怎么办?管理这个国家的贵族老爷们可是都从不关心每天有多少人饿死,有多少穷人因为抢一块面包而被关进监狱,不行,绝对不行,这个钱我不能收。”
“哈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像保罗那小子一样,仗着自己身板硬就拼命的做苦力赚钱,还拜师学做灯具,仅仅只用三年的时间就开起了这么个小店,我可是比他早十多年就开店了。保罗要经营店铺又要赡养家人的负担想来不轻,也不可能多少积蓄,但是身为你们老邻居的我却知道你们这家人的温暖和幸福,总是很羡慕,其实我嫁到有些偏远的山村里的女儿一直都叫我关掉我的店铺,可是我还是不舍,这个老伙计店铺陪我走过了十多年的路程,帮我养大了女儿,也让我这个老头儿能够有余裕喝喝小酒,昨晚我也是因为出门喝酒才没有住在店里,没想到捡回了一条老命,哈哈哈,我的这条命还硬着呢。”
老哈利放声大笑的声音让这名年迈的老人看起来格外的硬朗,有些驼背的身躯此时也拉的直直的。
“嘛。这点钱只能算是我以后的喝酒钱,就当我以后戒掉酒省下来的吧,我这十几年的店铺也帮我存下了一笔能够养老的钱,现在也算是能够下决心的去我女儿那安享晚年了。”
“可是……”
安卡丽下意识的张望了一下曾经的邻居们,映着人影的窗户和木门下的小腿“哗啦”的一声消失,他人的冷漠和自己身前站立的老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