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快开朗的曲调依然在阿莉莉的内心回荡,原本弥漫的灰雾也随之被驱散,阿莉莉满脸沉醉的倚在墙边,双手合拢的捂住胸口压住依然还无法平静的心跳。
真想再听一次呢,好想再听一次呢。
咚咚咚咚,咚咚……
刚才听见的曲子此时又一次开始弹奏了出来,从钢琴发出的声音划开了周旁大汉们那破锣嗓子一样的交谈音,穿过了冰冷厚实的墙壁,白色的长毛小狗再一次出现在了阿莉莉的脚边,汪汪叫着的围着少女转圈。
心愿居然被如此突然而神速的被实现,阿莉莉懵然的呆立了片刻,脸上随即绽放出灿烂如同篱笆蔷薇般的笑容,再次惦着脚尖趴在窗台下,好像一只趴在桌子边渴望的看着桌上摆放的料理的小馋猫,探着半个小脑袋,望着背对着自己坐在钢琴边弹奏的身影。
……
“啊!我只顾着听钢琴曲了,结果还是没能叫卖出一盒火柴。”
金发少女抱着小脑袋,蹲在窗台下悲鸣。
不过,钢琴曲真的很好听。
不知道是弹钢琴的人只会这一个曲子,还是因为先前阿莉莉那横空出世的掌声所感动,同一首钢琴曲一次又一次的不断重复,直到夜色渐晚,酒馆内的大汉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酒馆外也开始陆陆续续迎来新客人。
站在几乎只有男人出入的酒馆窗边的小少女也自然是格外引人注目,虽然被众人注视很难为情,但是阿莉莉还是低着小脑袋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钢琴曲里的小狗狗再次出现。
“……”
可是直到二十分钟过去了,钢琴却再也没有响起。
“你好,小姑娘。”
陌生的大叔却出现在了阿莉莉的面前。
“吓?!”
低着脑袋的阿莉莉被突然出现对自己搭话的大叔吓了一跳,虽然被陌生人打招呼有些害怕,但是有礼貌的阿莉莉还是连忙回应了一声。
“你、你好。”
陌生的小胡子大叔似乎也被小少女的紧张传染了似得,苍白的脸颊上也露出了和阿莉莉一样局促尴尬的表情。
“那、那个,虽然有点难为情,但是我还是想给你道谢,卖火柴的小女孩,谢谢你的掌声。”
“恩?道谢?我并没有……啊!”
奇怪的抬起头的阿莉莉这才认清楚眼前的大叔和自己有一面之缘。
“是之前在广场中心买火柴的胡子大叔。”
“诶?”
胡子大叔?
下意识的摸摸了下巴之后,劳尔 山卓恍然大悟的露出了微笑。
“啊哈哈,我叫劳尔 山卓,你还是叫我胡子大叔就好了。”
善意的微笑也让阿莉莉放下了些许内心的紧张和不安,活泼精灵的气息再次回到了小小的身体之中。
“胡子大叔,我叫阿莉莉 阿萨鲁。刚才胡子大叔为什么要对我道谢?阿莉莉不记得有对胡子大叔做什么事情啊,卖给胡子大叔一盒火柴不算什么值得道谢的事情吧?”
“呵呵呵,说起来我在酒馆里面是背对着窗户的呢。”
劳尔有些难为情的抓了抓后脑勺,也学着阿莉莉一样在窗户下的墙壁蹲了下来。
“其实,酒馆里一直弹钢琴的人是我,你之前的掌声是我第一次得到的掌声,也是第一次感觉弹钢琴是这么的快乐。”
“诶!?”
或许有些失礼,但是阿莉莉还是忍不住满是怀疑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这位好像没有睡好的胡子大叔。
“其实,一直弹钢琴的人是我,你之前的掌声是我第一次得到的掌声,也是第一次感觉弹钢琴是这么的快乐。”
“唔……”
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见到弹出“小狗钢琴曲”的演奏者,这让阿莉莉小嘴一抿的发出不知所措的支吾声。
“哈哈哈,想必是很失望吧,我这样的一个邋遢大叔居然会去弹钢琴,真是不顾自己的身份。”
视线恍惚的注视着自己身前地面的劳尔并没能看见身旁此时正在拼命摇头的阿莉莉。
“我呢,其实如同外表看到的一样,一无所有。”
一个故事开始了……
“我只是出生在普通人的家里,普通的成长,普通的在工厂里工作,每天只是重复着家、工厂、酒馆这三个地方,一开始去工厂工作的时候总是那么的疲惫,疲惫的一躺下就不愿意再爬起来,心中想着再也不要去工作了,终于有一天我睡醒,出门在家周围的小巷子里闲逛的时候,第一次听见了名为钢琴的乐器歌唱的声音。”
显得沧桑的胡子下巴微微的抬起,浑浊的双眼渐渐的变得清澈。
“那是多么美妙的声音,我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站在那里听着那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荡,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心脏开始加速,身体好像燃烧起来了一样灼热,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只知道刚钢琴声消失之后,清醒过来的我感动了,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就这样,我第一次认识到了钢琴的存在,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以为不存在了的心脏所带来的震动。”
……
“啊啊啊啊,疼死我了!”
劳尔 山卓躺在床上哀嚎着自己酸痛的手臂和大腿,然而床边的钟表发出的“哒哒哒”的声音却在催促着不是第一天工作却依然如同第一天工作一样不适应苦力劳动的主人是时候起床了。
挣扎的做出起床姿势的人影却迟迟未能从床上坐立起来,似乎是因为昨晚的工作比以往的更加繁重。
“受够了!该死的!我受够了!再也不想去工作什么的!不就是饿死吗!那就饿死算了!这样的城市,在这样的世界里,有什么生存的意义?!为什么都一个个的笑嘻嘻的说会习惯的、习惯了就没事了这种话!?”
回忆起在昨晚休息的时候,一个个轮流走过来拍打自己肩膀,对于那么高强度的工作毫无所感的露出微笑的工友们,劳尔不由的感到可悲。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那么机械的工作?
明明最后都只能得到勉强够生活的薪水,大家却依然不管多大的工作量,依然一如既往的工作。
虽然自己是刚出来工作不久的未成熟的人,可是,劳动的强度如此之大,大家的身体也不可能不会感到酸痛和疲倦,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露出这样的笑容,拼死的为工厂的贵族主人赚得财富?
劳尔不懂,劳尔无法理解,为什么大家会如此若无其事?还是已经放弃思考和感触了?
终于有一次,劳尔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倚着墙壁面对着一起工作的伙伴们问道:
“为什么大家能够忍受这样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