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道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该死的小猴子,居然强迫娘改嫁给他,泪珠滴落在他的脸上,温热的泪水却让他心里如坠冰渊……
林老先生的教诲,让明道恢复了几分冷静,他伸手抱过还在娘怀中哭求的月儿,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娘、月儿,别哭了,先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走的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明道双目微红,脸上虽然平静,但是言语颇为急切。
他将月儿放在一边,擦了擦小丫头有些哭红肿的眼睛,刚才月儿着实是被吓到了,起身拉着娘亲不放。
张柔也站起身来,哭出来,她心里觉得好受多了,可她后悔在明道跟前说起这些,看着明道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她知道家里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他了。
张柔秀美的脸上满是满是为难之色,她看着月儿紧张的模样,怜惜的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柔声说道:
“月儿,你去看看你爹还好吗?顺便把娘买的药给你爹一熬,一会放凉了给他喝。”
月儿一脸的不情愿,张柔知道这小丫头是怕自己走,于是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说道:“月儿乖!!娘那里都不会去的,就在这里陪月儿,月儿先去熬药好吗?”只是娘脸上的笑容,在明道的眼里是那么的凄迷,明道心里在滴血!
“娘,月儿会乖乖的!!月儿这就给爹去熬药,可娘也要乖啊,不要离开月儿!!”
月儿看着娘露出来的笑容,心里终于一松,这才破涕为笑,她转头向着房门外走去,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的俏生生说道。
小月儿带着泪痕的小脸、哭红的眼睛,是如此的的惹人怜惜!!
明道看着月儿走出去,想起娘刚才话语中的委屈,他声音沙哑的问道:
“娘,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张柔听见儿子这这么说,凄美的脸上泪水又忍不住的滑落下来,她掩面擦拭了一下,走到桌子的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双目微红、一脸着急模样的明道,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道儿,你过来坐在娘身边,这些事情娘是打算告诉你的,只是怕你一时难以接受,这才没有说……”张柔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看着明道说道。
明道微红着眼睛坐到娘亲身边,他声音沙哑的开口问道:“娘,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每次来信说只是旧疾、小病,可……还有药房的小猴子,他怎么敢逼娘改嫁给他……”明道想起爹英雄迟暮的样子,他的脸色有些暗淡。
张柔看着欲言又止儿子,知道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这孩子是不会罢休的,她秀美的脸上满是悲伤之色,用温柔的声音缓缓的说道:
“道儿,娘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可以要答应娘,听了之后一定要冷静,过两天你就回林老先生那里好好读书,家里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你是娘的希望啊!”
提起明道读书的事情,张柔秀美的脸上满是坚决之色,如果道儿不答应,她是不会把家里的事情说给他听的。
“好,娘!道儿答应您,一定会好好读书的,不辜负您的厚望!”明道脸上满是认真之色,他看着娘亲凄美的容颜,坚定的说道。
张柔听明道如此说,含泪欣慰的笑了,接着说道:“道儿,这就好!娘不希望因为家里的事情,误了你的学业,你想知道你爹的事情,娘说给你听…”
她擦拭了一下眼中的泪水,用温柔的声音将悲伤的往事缓缓的道出:
“你爹当年送你去读书,前两年还好好的,可是因为家中的开销,他不得不每天上山挖药、打猎,本来以他的身体、还有一身不俗的武艺,这些都还好,可是……”张柔说道以前平静的岁月,脸上闪过一丝幸福的微笑,她话音一转,悲戚之色浮上面来。
“一次雨天,你爹他进山挖草药,因为只有左臂攀山而上,山路雨滑,不慎失足摔落山崖、血流了一身,幸亏他身体练武,比一般人强壮不少,要不然……”张柔说道此处,惊恐的神色一闪而过,明道也心惊不已,他看着娘面色有些苍白,想说却没有说。
“从那之后,你爹身体就每况愈下,新伤旧伤一起袭来,他已经年过半百,怎么能受得了如此打击!”张柔掩面而泣,声音都有些颤抖。
明道不忍心看着娘如此悲伤,轻声的呼唤了一句:“娘……”
张柔听到明道的声音,止住了哭声,她揉了一下苍白的脸,声音有些颤抖的接着说道:“你爹身体很虚弱,每日吃不下多少饭,娘就去找药房的张郎中给你爹瞧病,他说你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的身体原来因为战场的拼杀早已千疮百孔,如今再添新伤,只怕…只怕……”
明道看着娘悲戚的样子,暗自想到这些年娘到底吃了多少苦,要照顾爹、月儿,应付小猴子的骚扰,为了让自己安心读书,每次来信只给钱、报平安!!
他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伸手拉着娘有些冰冷、颤抖的双手,轻声的说道:“娘,别怕,没事,道儿在身边!!”
张柔看着明道温暖的笑容,心里不禁一暖,紧接着她皱着绣眉缓缓的说道:“张郎中,给你爹开了一些调理身体的药,自从吃了之后也有好转,可是家里没你爹撑着,我们医药费有的时候都拿不出来,张郎中人还不错,赊了一些给我们……
可他那个徒弟小猴子,在张庄名声很差、人品不好,至今也未娶亲,他看你爹起不了床,就把注意打到娘身上来了,你放心道儿,自从跟了你爹,娘就从来没想着再嫁人,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我将这座老宅一卖,我们离开张庄,带你爹去绵阳郡看病!”
明道看着娘决然的样子,知道娘不是在开玩笑,她从来没想过要改嫁给那个小猴子,可娘说的办法真的行的通吗?
明道的脸上满是沉思之色,看着娘逐渐平静下来,他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娘,明道知道娘的不容易,明道会好好读书,保护好妹妹的!”明道的脸上满是真诚、坚定之色,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张柔听见明道这么说,含泪欣慰的点了点头,用自己素净的袖口擦了擦有些模糊的眼睛,柔声的说道:
“道儿,你能这么想最好,娘只希望你和月儿好好的!!”看着这个孩子瘦弱的样子,她心疼的摸了摸明道的脸。
“娘!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一会吧!!明道去看看月儿熬药怎么样了,那个小丫头可别烫伤了……”明道拉着娘有些冰凉的手,看着娘的头发有些凌乱、眼圈红肿、秀美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心疼的说道,不过提起月儿,明道满是宠溺之色。
张柔站起身来,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她脸上有着欣慰的笑容,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好!道儿,娘这去休息,你去看看月儿那丫头!”说着她转身向外走去,可是看见地上的长刀、还有那本书,她秀美一皱,叮嘱道:“道儿,那把刀既然是你爹给你的,娘就不拿走了……
可是你要记住,野蛮、武力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娘希望你遇事要冷静,要多想想、多看看,你爹身上有着英雄豪气,但是他只是一个武夫,娘不想让你成为他的样子!”
张柔看着地上寒光凛凛的长刀,想到丈夫现在的处境,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他看向明道,秀美的脸上满是希冀,他对儿子抱着很大的希望。
明道站起身来,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回答道:“明道清楚,定然不会让娘失望的!!”
看着儿子坚毅、果断的面庞,张柔似乎看见了丈夫年轻时候的样子,她眼睛含泪转身走出了房间,刚才疲惫的身影,现在看起来到多了几分轻松……
明道等娘走远之后,原本有些笑容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自己打小在外读书,家中发生巨变竟然一概不知,爹旧伤复发、娘辛苦持家、妹妹年幼无知、母亲遭人逼迫……
林老先生让明道去试试仙缘,他心中本来是很乐意的,可爹的嘱咐、娘的遭遇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心去思考这些。
娘说卖房医病,让自己读书、求学的路根本就行不通,且不说张庄地处偏僻,卖不了几个钱。
就算卖的了钱,妹妹、爹、娘怎么办,让他们流落街头,受人欺负?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还有那个小猴子,步步紧逼,想让娘改嫁于他。究其原因,不外乎是用自己读书前程、妹妹年幼无知、爹伤病须医来逼娘就范。
还有那个张郎中,明知道他们家中困难,还赊欠给娘,不知道做的什么打算,说不定就是看娘温柔善良,与那小猴子串通一气……
明道想着这些,他伸手去捡地上的长刀,刀很重,拿着有点费力,他改用双手拿起。
看着寒光凛凛的长刀,明道心里想到,这把刀在爹的手中不知饮了多少鲜血,如今它的旧主已没有了当年的英雄气概,家人还惨遭逼迫,宝刀岂能藏于盒中不见天日……
明道思绪万千,心中抑郁之气难以吐出,他用力挥刀,要将心中的怒气发泄而出,刀身划过、寒光闪动、刀刃锋芒毕露!
明道拿着这把刀,仔细打量着,刀宽三指、刀长三指、临近玄黑刀柄的地方,“朱雀要塞”四个苍劲的大字刻于其上。
他想象着爹当年拿着这把刀,当年有万夫不当之勇,一股力量便沿着刀柄注入自己的身体,让他无所畏惧……
明道缓缓闭上双眼,平复着激荡的内心,多年的求学,平时的冷静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他要好好计划一下自己的将来,这个家的将来……
明道睁开双眼,将手中的刀重新放回到刚才的盒子中,他捡起地上的那本书,一同将这两件物品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门并将门关上,向着月儿熬药的柴房走去。
残阳染红了半个天空,远处的云彩似火烧一般绚烂、美丽,夏季燥热的天气,让原本幽静的院落也显得闷热,今夜可能会有一场雨……
明道向着对面的柴房走去,那里也是烧火做饭的地方,月儿应该就在那里给爹熬药吧!
明道走上台阶,推门而入,果然看见小丫头坐在小凳子上,粉嫩的小手里还拿着一把蒲扇,炙热的天气让她细汗密布。
可小丫头并没用蒲扇给自己扇凉,她的小脸满是认真之色,细心地用扇子扇着给爹煎药的小炉子,药罐里面散发的中药味,让她的小脸有些发苦。
听见有人进来,月儿抬头看了一下,见到是明道哥哥,她立刻高兴地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小跑到明道跟前,脸上满是笑容、开心的大声说道:
“明道哥哥,你怎么来啦?是想月儿了吗?嘻嘻……”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和哥哥开着玩笑。
明道原本有些沉闷、压抑的心情,在看到月儿如花的小脸,还有她天真烂漫的笑容时,心里到阴霾一扫而空。
明道伸手将月儿抱起,用手刮了一下她精致的小鼻梁,笑着说道:“当然了,明道哥哥最喜欢小月儿,月儿知道吗?哥哥读书的时候,最想见的就是月儿!”
看着月儿粉嫩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两根乌黑、柔顺的辫子,明道是打心眼里疼爱自己这个妹妹。
月儿听哥哥这么说,小脸如花般笑着,她从明道的怀中挣脱而出,跑到门旁做了一个鬼脸,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月儿也想明道哥哥啊,可娘和爹说明道哥哥在读书,不让月儿去找你……”提起娘,月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凝滞,她有些紧张,试探的问道:
“明道哥哥,改嫁是什么啊?娘会改嫁吗?嫁给那个小猴子,娘会不会不要月儿了,这是真的吗?”提到娘不要她的时候,月儿大眼睛含着泪水,就要哭出来一般。
明道听月儿这么问,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笑着和月儿说道:“娘怎么不会要我们乖月儿呢?娘最疼月儿了,娘、还有爹都会平平安安的,我们家会慢慢好起来的,哥哥保证!!!”
明道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他就像小一样,在寒冷的冬季,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月儿的心灵。
月儿看到明道哥哥脸上的笑容,还有哥哥坚定的话语,她的小脸重新又带上了笑,小丫头用稚嫩的声音认真的说道:
“月儿知道,明道哥哥是最棒的,和爹爹一样厉害!!”
在月儿的心目中,明道一直是那个为了保护她,不惜与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大哥哥,和爹一样的大英雄。
明道看着月儿认真的样子,他自己也做了一个鬼脸,月儿被逗得咯咯直笑,明道看着月儿开心的样子,笑着说道:
“月儿,去玩吧!哥哥给爹熬药,明道哥哥可不止给你带了杏仁酥哦!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在哥哥的包袱里,快去看看!!”
说着明道还向月儿眨了一下眼睛,看着月儿激动不已的样子,他哈哈大小,这时的明道才像一个十三岁、无忧无虑的孩子。
“明道哥哥!!你最好了,月儿最喜欢你了,去玩喽……”
月儿听明道给他带了好多好玩的,惊喜异常,她蹦蹦跳跳的就朝着门外跑去,找明道的宝贝包袱去了……
瞧见月儿开心的背影,明道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他走到小炉子跟前,坐到刚才月儿熬药的地方,用蒲扇轻轻的扇着炉火,火光映在明道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阴沉着脸,全然看不见那个月儿在时,温暖、调皮的大哥哥模样。
他阴鸷虚弱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异常的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一个想法出现在明道的内心深处,并且在他的思考中慢慢成熟
“啪…”药炉中的柴火发出轻微的爆鸣声,火焰忽高忽低……
小猴子,既然你赶着去投胎,就别怪我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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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