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这世间万物,时间最为无情。
这一年,是张云霄拜入昆仑山华龙子座下的第十年。
如往常一般,华龙子依旧坐在竹屋之前,摆弄着他那套古典的茶具,而他身前,是一位眉心剑目,俊朗不凡的少年正在舞剑。
噗呲!噗呲!
一道道破风声响起,时而轻快,时而沉重,少年手中之剑仿佛与己融为一身,出手的每一招一势都浑然天成。
突然,一道白光快速闪过,随后只见几根巨竹悄无声息地倒下,切口处异常光滑平整。
哧啦!
正所谓打完收工,张云霄很熟练地便将剑身收于腰间,可能是收剑的速度过快,在空中划过之时响起了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师父,您看徒儿这凌云剑法练的如何”
张云霄挑了个就近的竹椅,一屁股坐了下去,茶还未入口,先行出声。
华龙子见这徒儿反倒像个贵客一般,自行就座,没好气的道:“你这小滑头,剑嘛,倒还行,就是这某人脸皮却是厚了点”。
好吧!这刚入口的茶顿时凉了大半,张云霄翻着白眼,义正言辞:“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况且也不看看是谁家徒弟”。
说完,眼神飘向了华龙子所坐的位置。
见到被自己徒弟给摆了一道,华龙子刚有些笑意的脸上,刹那间变得乌黑亮丽。
言归正传,凌云剑法乃是昆仑山开派祖师清虚子所创,共有九式。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世人皆知此剑法有九式,却唯有八式流传了下来,也曾有昆仑派的弟子试图去找寻过这第九式,最后也是不得而终。
然而,尽管剑法残缺,凌云剑法却也是三大名流剑法之首。
其下还有龙虎山的惊鸿剑法,和归海教的辟海剑法。三者各有其特点,凌云剑法讲究洒脱,不居于形式,惊鸿剑法则讲究内蕴,暗里藏锋,唯独这辟海剑法反倒像是个刀谱,出招异常霸道,凶狠。
丢掉刚才的不爽,华龙子缓声说道:“霄儿,你啊,虽然确实天资聪颖,能在短短的十年之内,便将凌云剑法的前五式尽数掌握,不过万事皆有上限,你也是时候该去历练了”。
说完,掩饰住自己内心的不舍,华龙子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见师父要赶自己下山,这还了得,张云霄急忙起身婉拒。
“师父,您这是何意,徒儿若真是哪里做错了,请师父处罚便是”,说完,张云霄便是要跪下。
并未加以阻拦,这一跪他必须收下,华龙子见徒儿不明所以,感慨道:“哎!痴儿,你这又是何苦呢,我若有心赶你下山,又何必留你至今”。
“那,师父您这是何意!”张云霄疑惑询问。
“你可知,你二师兄为何在两年前离去”华龙子出声反问。
“莫非,师兄他也是下山历练去了”张云霄此刻恍然大悟。
华龙子施展法术,幻成一道巨大的手掌将张云霄从地上扶起,欣慰道:“不错,你师兄也是遇到了他的瓶颈期,故而下山去追寻他自己的道,不光是他,你大师姐亦是如此”。
原来,要修昆仑道术,不仅是要修习其中的招式,更是要练其本心。与其说这是仙家道法,更不如说是红尘世俗的产物,你不曾经历过,又谈何去放下,去超脱。
“原来,我之所以迟迟唯有进展,并非是资质受限,而是道心不稳”想到这里的张云霄,难免有些颇受打击。
随即,一丝丝黑气从入定的张云霄身上散发开来,这是要入魔的征兆。
一旁的华龙子看到徒儿陷入心魔,虽然很是心急,却也并未强行将其惊醒。他知道这一劫,只能由他自己去渡过。
这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了,在张云霄的头脑里闪过无数画面,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身边叫喊着。
“放弃吧,这剑法本身就是不完整的,你学不会的”一道嘲讽的语气响起。
是嘛,原来,我早就应该放弃,这多年来的苦苦挣扎全都是枉然,继续下去又能如何?张云霄心中不断闪过这样的念头,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席卷了他的心头。
“好累.....,我这是要死了吗?”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你已经努力过了,没人会怪你的,睡吧!睡吧!”充满诱惑的声音再度响起。
而这时的外界,华龙子看到爱徒口中溢出了鲜血,后悔和焦虑全写在了脸上,嘴中不断楠楠道:“霄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还有你要守护的人,他们都在等你啊!”。
可能是感动了上天,正欲睡去的张云霄,突然听到了华龙子的声音,想起了远在家里的父母,还有那为了一个承诺苦苦相等的小玲珑。
他不再低迷,而是坚定的出言:“对啊,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我都至少应该要去闯一闯,怎能如此轻言放弃,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守护他们”。
“啊~~”
一道沉闷的声音自张云霄口中发出,只见他周身忽然间遍布青色云雾,一道巨大的青色剑影呈现在了空中,远远望去,好似要将这天都给斩成两半。
“难不成,这居然是凌云剑意,哈哈哈”先是被震惊地呆滞了一会儿,下一刻华龙子惊喜大声笑言。
凌云剑法,前五式皆为形,唯独从第六式开始发生质变,由剑型转变为剑意。虽然看似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差距犹如天壤之别。如果说前五式足以行走于江湖不落下风,那么从剑意开始,便足以惊艳于世俗。
“轰~隆~隆......”
许久,异像方才退去,而正当华龙子准备前去接应之时。
忽然间,峰顶晃动,一道银色亮光破峰而出,唰地一声,冲到了张云霄的身前。待到它褪去光芒后,居然是一把长剑,望着这把闪着银光,威武不凡的七尺青锋,张云霄一眼便喜欢上了,心中想道:
“古人云,凡剑有灵,是以择主随之,莫非,这把剑想认我为主”。
似乎是知道张云霄的想法,长剑轻点剑柄。见此状况,早就忍耐不住了的张云霄急忙握住剑柄,随意挥之,只见一道剑气凭空产生,将天上的白云斩成了两半。
似乎是觉得没啥感觉,刚准备在地上来上一招的张云霄,突然被熟悉的手掌捏住了耳朵。
“你这小兔崽子,怎么地,还想给你师父家毁了是吧”
一道愤慨的声音自张云霄耳后响起。
“别,别啊,师父,徒儿知错了”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张云霄急忙认错。
见徒儿知错,华龙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仔细打量着张云霄手中所持之剑,良久,感慨道:“想不到,它竟然会在此时出世,福祸相依啊!”。
看师父的脸色不对,张云霄急忙问道:“师父,这把剑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似乎是有意隐瞒,华龙子摇了摇头,背身离去。
“记住,此剑名为七星剑,剑下不斩凡人,唯斩妖魔,好生待它”
远远地,空中传来一道声音。
“七星剑是吧,你放心,我必让你在我的手中重现往日辉煌”磨搓着剑身,眼中尽是喜爱的张云霄给出了他的承诺。
“嗡~~”
长剑有灵,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