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拳打在柏程皓脸上！
与陆向东相比，柏程皓比较瘦弱，嘴角颧骨早就挂了彩，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简直触目惊心！但柏程皓没哼一声。简安看不下去了，眼瞧着拳头又要落在柏程皓身上，她跑过去扑在柏程皓身上，下意识缩了下头。
柏程皓立刻抱着她转了一圈，拳头实实在在落在他后背上！闷哼一声。
简安瞳孔骤然一缩。
眼圈唰一下红了：“你……”
柏程皓喉结动了动，没吱声，只是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似是安慰。
陆向东停了下来，轻轻喘息着，面无表情地看向躺在别人怀中的简安。他抹了下嘴角，动作优雅，眼神却冰的陌生：“夏简安，你护着他？你爱上他了？这才几天你就变心？”
左心口一阵剧烈钝痛，简安脸色煞白，扯了扯嘴角，展现抹惊艳绝伦的笑：“陆向东，你忘了？我们已经结束了。我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了，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儿？我还记得，”她顿了顿，认真地凝视他，“我说过我恨你。”
陆向东表情一凝。
她搀扶着柏程皓转身离开。
“夏简安！”眼看她的身影就要消失，陆向东突然喊了她一声。
简安脚步停下，雪地里，她的背影飘渺又清瘦。
陆向东抿了抿唇，好看的侧脸绷得紧紧的，到了嘴边的对不起硬是没能说出口。
她回头，不经意地笑了，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风雪夹杂混合，于地上刮起层薄薄的飞雪，陆向东微眯了下眼，再睁眼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他在风雪中站了良久，忽然侧眸问顾阳：
“你看见她刚才说什么了吗？”
打着伞的顾阳自然是看到了她说的话，也读懂了她的唇语：
“看、看到了。”
“说。”
“她说……她说再见。”
……
简安第一次感觉医院如此便利，受了伤的柏程皓立即得到了正规的处理。柏程皓眼底淤青特别多，护士可能给用了碘酒之类的有色液体，然后……然后简安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他言简意赅地问：“笑什么？”
“我想你应该知道有黑眼圈的动物。”她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大熊猫，你现在很像它，很可爱。”
回到病房，两人脱了羽绒服打开电视看了半天。柏程皓在这期间削了两个苹果硬塞给简安，简安无奈地吃了，实际上她不喜欢吃苹果，但又不好意思辜负人家一片好心。
吃完最后一口，简安见他又拿了个苹果，忍不住说：“皓子，我不是很喜欢吃苹果。”
他放下即将被削皮的第三个苹果。
简安说：“我更喜欢橙子。”
“为什么？”
这也要问为什么？简安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知道，天生的吧。就像有些人天生喜欢踢被子、天生喜欢唱歌、天生喜欢不穿衣服睡觉那样。”见他木讷地看着自己，她说，“你能理解吗？”
他推了下眼镜，摇头。
好吧。然后她绞尽脑汁想解释这个问题，好不容易想出个答案，却被他下一句话吓得憋了回去。
因为他说：“我好像理解了。你能再给我解释下我喜欢你的原因吗？”
“…………”简安半晌没说出来一个字。
结果或许对人家来说，这句话的含义就像你今天吃饭了没，吃的是白菜还是空心菜这样的生活问题。柏程皓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表白，说完之后像往常一样继续削苹果，唯一不同的是这苹果是给他自己吃的。
剩下的四天，过得很平静，柏程皓每天都会给自己剥橙子吃，哥哥每天给自己打一通电话，陆向东……再也没来过。
有时候想想，简安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不过，都过去了。
明天哥哥就会带自己走，走了之后，这些烦心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
最后一支抗体了。
她看着这管蓝色的液体，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这一切，真的都会结束吗？
护士是个戴粉红色眼镜的中年女人，见到柏程皓总会脸红心跳。今天依旧是这样，害羞地跟柏程皓自言自语一大堆表白的话后，她用注射器把抗体推到简安胳膊动脉里。
蓝色液体一点点消失……
用棉签按住针口，护士走了，柏程皓又给她剥了个橙子。
她扭头，正好看到病房窗户上挂着她叠的千纸鹤。窗户开了个很小的缝隙，千纸鹤们在空中晃来晃去，似乎跳着惊艳又空灵的离别舞蹈。恍然间，她的心情忽然低落起来，眼圈一点点蔓延上了红色。
“皓子。”
“嗯。”
“咱们出去走走吧。”
……
暖阳当空，在寒冷的冬天里是最不可或缺的景色。两人走在医院花园的小径，这个季节没有赏心悦目的绿色植物，而是千篇一律的皑皑白雪。简安把下巴缩在围巾里，只露出两只雪亮亮的眼睛。不远处，有三个小孩在玩打雪仗，她眼睛又亮了下，拽住柏程皓的胳膊：
“咱们跟他们一起玩吧！”
柏程皓看向她拽着自己的手，眼底闪过丝不可捉摸的浅笑。
她蹲在地上，开心地揉出五个雪球，给柏程皓两个，自己留三个。
他问：“为什么我比你少？”
她咧嘴展现个大大的笑容：“因为我怕你下手太重，打疼孩子们啊。”说完，她猛地站起身，眼前黑了下。
柏程皓立马扶住她：“没事吧？”
简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儿，可能我早上吃太少了，有些低血糖，一会儿回去我再喝碗粥就好了。”说着她把雪球塞到他手里，“来，我们比赛，看谁扔的远。”
他掂了掂雪球，问有赌注吗。
“呃……赌一百块钱的？”
“庸俗。”柏程皓毫不客气地否认，推了下眼镜，无比认真地说，“如果我扔的远，你做我女朋友；如果你扔的远，我做你男朋友。”
简安红了脸，笑：“你这两个赌注的性质好像完全一样。直接来吧，要那么多花样干嘛。”
柏程皓略失望，轻“嗯”声，向前飘出两步用力扔出雪球。雪球落地后，在雪地上滑行差不多两米才停了下来。目测大概扔出去十多米。
可柏程皓没看到，在他向前迈步时，简安脸色苍白到透明，随后身体一晃，霍然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