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猪狗,你昨日做甚麼便打我!”宋明月在房里听得清晰,知道定是皲哥找上门来了。
“你这小猢狲,老娘与你无干,你做甚麼又来骂我!”王婆性子泼辣,自是不会退让。
……
“官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外面的动静极大,睡在里间的潘金莲被闹醒。天气那般冷,却见她只披了件薄衫就出来。她面色酡红,显然是云雨过后所致,望着宋明月的时候媚眼如丝,勾人极了。
纵使宋明月见多了美女,也不得不暗叹潘金莲确实美貌非凡,难怪西门庆对她欲罢不能。可惜自己并非真正的西门庆,根本就不会受她的迷惑。见自己引以为傲的魅惑竟然没让眼前的男人露出惊艳,潘金莲只好无趣地撇撇嘴。
王婆与皲哥打闹不断,倒是让一旁的武大钻了空子。眼见着武大就要上房,而自己却被皲哥阻着,王婆无奈之下只能对着楼上大嚎“武大来也。”
若是真正的西门庆听到武大郎来了定会慌乱地钻到床底,直到潘金莲的一句“闲常时只如鸟嘴卖弄杀好拳棒!急上场时便没些用!见个纸虎也吓一交。”才醒悟过来,然后将武大郎踢下楼去的。
一听到武大来了,潘金莲看了呆愣着的宋明月一眼,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不过她的动作上倒丝毫不显墨迹,她快速到门后堵着。可武大郎毕竟是男子,见一脚未踢开门,故而再踹门时明显加重了力道。
门后的潘金莲“哎哟~”一声跌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武大进了门来。武大本是气势汹汹而来,他一踹开门,就恶狠狠地看着潘金莲。可对上潘金莲垂垂欲泣的模样实在难生起怒气。
他只能将怨气全都爆发在他心中的罪魁祸首西门庆身上,他环顾四周,只看到了一个长相俊秀,看着文文弱弱却浓妆艳抹,头上还插着一支花的男子。那男子丝毫没有勾搭了有夫之妇后被人捉奸的慌乱,反而目光坦坦荡荡的。武大本是凶神恶煞地对着宋明月的,可在她的注视下竟然慢慢红了脸颊。他肤色黝黑,倒是没人注意到他的脸红。
可在潘金莲看来却是自己的情夫见了武大,被他的丑恶模样与脸上的凶狠吓住了,“闲常时只如鸟嘴卖弄杀好拳棒!急上场时便没些用!见个纸虎也吓一交!”潘金莲这样说了,可是却见宋明月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由得气急,怒道:“官人的拳棒白瞎了不成?”
武大是个粗人,潘金莲之前暗示西门庆打他的话他恁是没听出意思来,可是她后面的话他却是明白了。武大气得全身打颤,说道:“你做的勾当,我亲手捉你奸,你到挑拨奸夫打我,是想我求生不生,求死不死,你们却自去快活!我死自不妨,和你们争不得了!我的兄弟武二,你须得知他性格;倘或早晚归来,他肯干休?你若肯可怜我,早早服侍我好了,他归来时,我都不提!你若不看觑我时,待他归来,却和你们说话!”
武大郎话里话外都是对潘金莲的容忍,企图她回心转意,可惜沉浸于西门庆的温柔相貌与钱财中的潘金莲却是丝毫不领情。“你这厮,无钱无貌的,我跟了你,恰似那鲜花插在牛粪上。好不讨笑!”
“今日之事,我武大必不罢休!我的兄弟武二定要助我。”武大来得汹涌,去得也迅速,一切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展着。
“官人,那武二奴见识过,拳棒颇厉。如何是好?”一想到武二的厉害,潘金莲就后怕不已。武大是个纸糊的老虎,雷声大雨点小,倒是不用顾忌太多。可武二就不同了,他能够徒手打死大虫,如今又谋得了衙里的差事,并不容易对付。
许久,也未见有人答应,潘金莲不由得有些气恼。那武大爱极了自己,就是看在他的颜面上,武二也不敢拿自己如何。她对西门大官人的一番担忧没有得到他的感激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连正眼都不瞧自己。
“大娘子休恼,西门大官人怕在想计策。你先归,定住武大为上。”见潘金莲似乎不快,恐怕会闹脾气,王婆忙上前劝说。潘金莲听罢,果真见自己心心念念的西门庆在凝眉深思,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语,只得作罢离去。
“西门大官人,可记五条?”待潘金莲下楼离去,王婆才瓮瓮地上前问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西门大官人有哪里有异。然细细思来却无果,只道是他被那凶恶的武大吓破了胆。
宋明月自然知道王婆说的是哪五条:第一要潘安的貌;第二要驴大行货;第三要似邓通有钱;第四要青春少小,就要绵里针一般,软款忍耐;第五要闲工夫。王婆还将这五条标准简称为“潘驴邓小闲”。
这五条是原主看上潘金莲时王婆提出来的,说的好听的是“挨光”时的五条,其实实际上就是王婆为方便西门庆更快上钩提出的偷情时好男人的五大标准。王婆想要从西门庆这里得到好处,自然要假装无意中说出这五条看似与西门庆无关却条条都让西门庆对号入座的标准来。
“乾娘言,我自不忘。你先出,待我定神。”宋明月无心与王婆纠缠,她如今满脑子都是武大郎离去时的那句狠话,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应付王婆。王婆见宋明月脸色不虞,也就识相地退下去了。
宋明月慢慢梳理思绪,今日潘金莲相当于是与武大郎彻底翻脸,自己这个奸夫定然是遭了他恨的。若是现代,西门庆就算勾搭了有夫之妇,两人也算是你情我愿根本就不用害怕什么。可这是民风封闭的北宋,这种事情是不容的。她虽未与武二谋面,可也知道他的性情与小说中相差定是不大的。
武二急狭仗义,钢猛不屈,敢作敢当,若是让他知道了此事,他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上前来的。原主的心愿是远离武二,好好活下去,如今看来远离武二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能自己多加注意保住小命要紧。武二再怎么嫉恶如仇,总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谋害了自己的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