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是一只鸟?”
凤里牺瞥了他一眼,“丹凤!”
“哼,这个世间的事我是越来越想不通了!”
“凡人就是爱纠结,没几年就呜呼了,干嘛认死理儿呢?”凤里牺又扯下另一侧的鸡翅膀:“我要是你,知道有人想害自己,肯定跳起来一巴掌拍死他们,想都不用想……”
“我是说想不通……你一只鸟,居然吃烤鸡!”风阙身上裹着厚厚的兽皮毡褥子,盘坐在石榻上,看着坐在火边、小心翼翼啃着鸡翅膀的凤里牺。
“我是凤凰,又不是鸡!再说了,这山上也找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拿来烤了。”
“你们神仙不是餐霜吸露、喝风就不饿的么?”
“嘴馋行不行?”凤里牺很不满意地斜了一眼坐在那里冷言冷语的家伙。
这一点倒是和玄月很像。风阙一时无语,将身上的毡褥又裹紧些,“那你,有没有办法把玄月变回来?”语气稍稍和缓。
“凭空造出仙身,那是要牺牲万年的修为,我不行。我也就活了一万年,他活了,我就成死凤凰了。”
“那你……你总有法子……”
“什么你你你的,怎么不叫我‘姑娘’了?”虽然从前没人叫过,今日不知怎的,听着还满顺耳。
“哦,凤姑娘,你总有法子保住他的火精吧,日后交给师尊说不定有办法!”风阙急切地追问。
凤里牺吃干抹净,“这个不难,反正留着他,闲了烤只鸡来解解馋也不错。”
风阙又无语,这是个神仙么?这分明是个女妖精!
“女妖精也比个凡人强,你现在还不是在求着我吗?”
“你……能读我心思?”
凤里牺一脸得意,站起身来,“那又怎样,我想读就读,不想读就不读,哼!”
这下麻烦了,自己跟扒光了有什么区别……风阙想到此处突然抱紧毡褥,瞪大眼睛,“你不会……也能想看就看……吧?”
这一回轮到凤里牺无语了,摇摇头,柳眉拧到一处,心里叹息,长得好看就自以为谁都想占你便宜,看来神仙凡人都一样,自恋是通病。
“你想多啦!还是说说你的打算吧。”
风阙沉默半晌,垂目言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黑巫迷障’更是一头雾水,只是不知这峰顶是否真有龙行草……我母亲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龙行草?没听过,知道长什么样子吗?”
“状若水仙,通体血红……”风阙话未说完,眼前丽人竟不见了踪影,正纳闷儿,一阵虹光炫影伴着嗖嗖凉风,须臾间,凤里牺手中握着一棵灵草立于眼前,“是这个么?”
血色盈盈,形似六瓣水仙,正是扶桑所说龙行灵草!
风阙稳住心神,他也曾见玄月高来高去,与他一起御剑飞行,一年来以为那已然是无边的法力,天大的神通。可比起这个……
“我话还没说完呢!”他反而故作镇定,摆出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
“这仙草不能就这么……这么揪下来,要用我的鲜血滴在上面养护片刻方可取下,否则毫无用处!”
凤里牺看了看手中龙行草,甩手扔到一边,“这么多名堂?你是说要我带你上去,滴血取草?”
“如果上面还有的话……”
“有倒是有,可你现在这样子……”
风阙掀开毡褥站起身来,拨开糊在脸上的头发,“在下感觉好多了,凤姑娘不必担心,还多谢姑娘援手相助,风阙定……定会铭记在心,永生不忘,来世结草衔环……”
“大可不必!若不是用了你家火精烤了红薯雪鸡,本君……本姑娘才懒得理你,送你棵灵草就当扯平!”
风阙拱手再谢,“可凤姑娘还救了在下性命,耗费了精气,说到底还是在下亏欠姑娘。”
“你……说的有理!”凤里牺刚才的闷气一扫而光,脸上露出纯真笑容,一时间风阙竟然看得痴了,正恍惚之际,凤里牺一只手揪住了风阙项后衣领。
“喂,你干什么?”
“那要怎样拉你上去?”
风阙思虑片刻,低头看看腰间,随即抬起手臂,广袖悬垂,歪着脑袋看着凤里牺。
凤里牺挑起柳眉撇了撇嘴,“抱着?”
“那……背着也行。”
凤里牺眯起一双眼睛,上次有人这么不知死活地看着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了,九百年前,朔方!结果被自己打的重伤昏迷,北海云龙一族差点绝了后!
眼前这个小子凡人一枚,竟然如此放浪轻薄不知天高地厚,还要我凤族女君搂搂抱抱,当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可不知为何,这双眼睛如此熟悉,这种神情……我怎的竟然不那么气恼,还觉得十分亲近,有种被什么吸引着、无法抗拒的感觉……
“你想死得再快些是么?”言语冷若冰霜,面却泛起红晕。凤里牺凝神静心,一把收紧风阙项后衣领,幻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