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瞬间便回到了平整的地面。
濯清涟没有言语,她把两个玻璃瓶摔到地下,放出了这两只可怜的小生物,再怎么说也是鲜活的生命啊,她知道自己的使命还未完成,古墓还在等待她的到来,血红色虫子和银亮蜈蚣把前肢搭在一起,真是一场劫后余生的赌博。
“你说你......”梅又开始叨叨她那“白”花出去的钱了。
“收收你的贪心吧!”濯清涟怒了,语气中含有一种无法反驳的威严,“你知道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多少寸土地,多少民族仅因为一度的贪婪而深陷泥潭,被迫生活在悲伤与仇恨的阴影之下!你理应为‘你活着’这个简单却难寻的原因而高兴!”
梅叹了口气,仰头望向天空,手在不知不觉中举起挡在眼前。
“哪有什么善恶,什么正邪之道!世间本就不正,让我们怎么反对?只好适应。”
“改变啊!”濯清涟嘶吼道,似乎想要唤醒潜在内心深处的灵魂。
“心累了。”梅第一次捂着胸口,眼睛溢满了忧伤。
濯清涟一把夺过握在梅手掌中的凉石,包裹着她的气蕴变了,头发从发梢开始转白,眼眸渐渐变浅,耳朵慢慢尖了起来,妥妥的一位神族美人。神魔的五官都特别精致,天生高颜值,也许不忍心抛弃这副躯壳的会一直伪装下去吧,美丽的谎言像毒品般使你的血盆大口越张越大,侵蚀你的思想,放大你的私欲,一步步引你走向自发的死亡。
“别废话,走吧。”濯清涟迈步向城门处跑去,两只小家伙待在背七星狂铁钗的外套兜子里,一声不吭,轻轻靠着濯清涟柔软的肌肤,“这次承诺我,安全逃出来就不要再向任何风险进军了!”
“没问题。”梅,小葱和红绳点着头,追上她前进的脚步,拉上她扫过的衣襟。
多么美好的约定......
“唔。”濯清涟开始感到如钉子钉入皮肤的疼痛,血液冷冷的,流动的很缓慢,寒气深入骨髓,肌肉似乎冻裂了,每走一步都撕扯着伤口,可是外表没有什么被虐待的痕迹,他们又如何懂得.....只能凭自己硬扛,没有帮助,好想有......舒心的那种向往的期待,心脏重新有韵律地跳动起来的那种感觉。
逃离的路上,到处是巡查的侍卫和矗立的建筑......
简单来说,他们凭着多年干练的手段和滴水不漏信手拈来的谎话成功离开了神界,弯弯转转,到了一条暗河边。
着了墨色的浪花拍上惊悚的被岁月雕刻成一个形似挣扎着,扭曲五官的人脸的岩石,奏出了低吟的音乐,传出阵阵阴森的尖叫。
不少干黑事的船家和古墓队聚在这里,他们根本没有对同行的尊重,只有有目的的示好,悄悄打探秘密的心思,无情地指指点点与嘲讽和无休止的相互比较,以此追求自身的卓越感。
梅,小葱和红绳安静地陪着正在经受苦痛的濯清涟。
不管濯清涟愿不愿承认,她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周旋了,毕竟自己的身体没有漩流之力或炼狱之气的支持,她只是个不服输的普通人族啊。
“啊!”惨声从不远处传来。
是个新手,他不小心落入了平静的水面,幸亏救的及时,现在的两只脚刚变成白骨,行家都知道暗波涌动的水不可随意招惹,但也不清楚里边的为什么,此刻,揭发了这趟河的神秘之处,有时在迷雾中的回答还是不要露出本相,否则......会被利用。
一张张原先害怕的懵懂的脸变得开心起来,变态而不应存在的感情萌生了,杀念越发清晰起来,借刀杀人的罪恶被不经意地挑起。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酝酿着。
濯清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容易让心怀不轨的其他船家也好,古墓队也好,起疑,病态的神族会被示为弱者,成为试探这条河实力的牺牲品,恶意的导火索,一个好找,好欺负的诱饵,所以有些事情该提前嘱托了。
“小虫子,”濯清涟耸了耸肩,喘了喘低声道:“我救了你们一命,请你们在梅,小葱和红绳有危险时帮忙救出他们好吗?尤其是不知不觉进入中心区域的那一刻。”
血红色的虫子哼了一声,两只前脚搭在一起,简直像它的主人龙皇欣的那股傲慢,蜈蚣的六条腿搭在虫子的肩上,微微点了点头。
“谢谢!”濯清涟在脸上轻勾出一个弧度。
战斗打响了,先是从吹牛皮开始,有的说自己英勇无比,曾经单挑剑帝并且收服了它,(濯清涟白了那位一眼),有的说自己家财万贯,别看是玩笑,但矛盾在不断的加深。
扑通,噗通。
转瞬间,五个队员已经落入水中,变成了五具白骨,沉到沙底。
“快走!”梅,小葱和红绳架起濯清涟向停靠在近前的一艘蓬船走去,船板上站着个带渔帽的水手。
“会开船吗?”梅急切问道,她暗自欣喜,这是个好机会!趁他们打斗时开溜,危险会减少一半,收获的物品会增多至少三倍。
“会啊。”水手答应一声,走到掌舵处,船尾荡起一圈圈波纹,岸上依旧进行着残酷的淘汰赛。
濯清涟靠着梅坐着,又累又痛,她闭上双眼,两只虫子像察觉到什么般钻出,从她的袖子上滑下,落到凳子底部。
在这条河面之下,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并不是恐怖的尸体堆砌出来的暗礁,而是......无尽永不熄灭的烟火照亮了每一家的橱窗,街道两边的地摊十分热闹,她听到叫卖糖葫芦的声音,还有一个小孩的哭闹声。
熟悉的面孔......是神秘男子的幼年时期,那时他的眸子是那样清澈,透着纯稚的气息。
滴答滴答,齿轮上转走了一个数字,是九!
咦?她再次睁开自己的粉红色的瞳眸时,竟又回到了笑狂澜的三层楼屋中!她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那个装饰着星空的蓝色房间里。
重新.......终于。
另一边,小葱和红绳付了船钱上了岸,梅疑惑地看着身边空出的座位。
“濯秋呢?”她在舱内问岸上的两位伙伴。
“不清楚。”小葱和红绳用力摆了摆头。
“跑路了。”梅恨得直咬牙,在这个可钻的缝隙中,两个小生物也提起身子,左扭右扭,悄悄密密跟在他们脚后,它们有时会被石头卡住,但两个小伙伴互帮互助,踱过一个又一个高坡(其实是小洼坑)。
“咔叽。”血红色虫子看到了同伴开心的用触角缠着它的触角,像是一种亲吻的见面礼。
离开家乡失踪好几天的它受到了前来接应的弟兄的欢迎,这是一个大大的家谱。
银亮蜈蚣也找到了自己至亲的家人。
它们是罕见的近亲生物,基本上都有血缘关系,十分团结温暖,一堆儿女,一堆大舅子......要是拜亲也是个麻烦事。
两只虫子不敢耽误身上背负的承诺,赶忙边跑边告诉家人们接下来要履行的事情。
“哦?”龙皇欣语气一挑,有些愤怒,一只擅跑马拉松的侦查兵已经给他报了信。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请动你们?”月梦吟一笑,他同样收到了情报。
“不干!”龙皇欣傲娇地一扭头,小虫子只好给他捶肩,哭着求情,摩挲着他的手指。
“哈哈!”龙皇欣开心地爽朗大笑,“有趣,赏你们脸,这次我帮定了!”
月梦吟也扑哧地绽开了笑容。
“但不能这么便宜他们,”龙皇欣右手扶住额头,“古墓不是好来的,逛逛就走还拿些好处?不可能!吓吓他们的胆,这才会永远拯救他们而不仅是这一次。”
现在,红绳,梅和小葱正好迈入了中心区域。
龙皇欣一举手,用中指点着远处,神情懒散却高傲典雅。
月梦吟轻轻呼了一口气。
能让两位大佬同时施法的他们应该感到荣幸......
可是当他们逃出之时,衣服已被冷汗浸湿了。
他们从未如此接近死神,都能听到他向他们索命的空灵之声。
那里空出了三棵小树的位置。
“有些可惜啊......”龙皇欣叹道,他早看到了结局,那只刚刚欢笑不久的虫子在完成濯清涟的嘱咐后,带着微笑永远睡去了,它的身体只剩下一个空壳。
月梦吟低头瞧着自己的小蜈蚣,它也没有了声息。
时间不肯饶过它们,因为不同的平行时空叠加在一起,才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它们本该死去的生命,而梅,小葱和红绳的命运也许也会.......
但......龙皇欣和月梦吟分别用炼狱之气和漩流之力给它们做了个小型棺材,以最高的礼节庄重地安葬了两位壮士!它们有爱,有希望,拥有一切。
“这是我做的迄今为止最好的标本......”
有个声音在这段故事后添上了完满的句号。
“笑狂澜!”濯清涟呼喊着,留下了热泪。
幻境美而真实......从未尝过风带来的甜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