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书生携人至,富农悔恨业已迟。
看着那头来人发懵,荀富农回头看着财主,财主又看向自家管家。几个人的目光中都带着询问和斥责,责骂自己也在责骂传递消息的人。
这情况已经太明显了,那“胡书生”带过来人马绝对不是区区家丁可以抗衡的。
人家有坐骑,手里还有长棍怎么样都不是这些受过几点基本的训练,会几手棍棒把式的人打得过的。
对方太强,可为什么会这么强?
荀富农却听马上人一句话说下来,竟是什么“学生胡某来迟了”的话。
学生!
在场震惊的远不止富农财主,就连那跟胡书生相处了好几日的杜安菱都大为不解——自己何德何能,当得上那“胡书生”先生?
但事已至此,脱险在前。
……
想着就向胡书生点头,向那边走过去——那些围成圈的家丁在主人的指令下已经空出来一条路,明摆着放人了。
就这样容易脱险了?
看着胡书生向那富农财主作揖,说出来话像是示威。
“胡某来此学杜娘子文章,可不是看着杜娘子被人缚去的!”
“不知道先生可曾与什么人发生过不快,但想来是不至于把人扣着的地步吧——几位莫不是有些欺人太甚!”
这一说,财主低下头——可富农依旧有他那说辞的。
“令郎可曾断过手足?”
“犬子在她那地方断了手,日后再难恢复!”
这样吗?
胡书生冷笑。
“如此一来,有人在你这里跌伤了,就该把你绑了送过去?”
他问着,示意一个随从侧过来翻下去。
看得那富农脸色不好。
脸上带着些计谋被看穿的尴尬的,开口说什么“不要做傻事”的话。
傻事?
胡书生一笑——这算傻事,那你儿子干的就不是傻事了?
却一句话没有说,转过头不再看。
……
胡书生就这么样走了,带上杜安菱一起——荀富农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留在那地方看着胡书生带人离开。
和遇险的地方渐行渐远了,杜安菱半跑跟上马匹速度。终究被胡书生察觉,勒住马脱离队列,却和她一起在路中途。
“你!”她恼。
“什么?”他问。
“你这人!”她气。
“又有何事?”他问。
杜安菱顿足,看着其他人骑马走远了,抬头仰望马上面胡书生,目光中有那么些示威意味。
“你方才说什么’徒弟’,可不是折磨我!”她急来——“我可不会有你这样徒弟!”
“砖瓦工会来救屋主?”
马背上胡书生语气中带着几丝捉弄。
杜安菱语塞了——这意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分明是说她什么都不了解,把人家好心怀疑。
可胡书生下一句话让她困惑了——或者是震惊占比更高。
为什么?
因为那胡书生说的是“要不,妳就真当我师父”的话。
……
当他师父!
这可不是在说笑!
杜安菱听了心里面不平静,毕竟这样大的事情可不能以“随便说说”解释。
不过自己真不愿意跟胡书生太多交集。
毕竟对方不是什么好人物,牵扯太多总还是不好的——可仰头看着他真心累!
杜安菱不知为什么思维飘飞,她揉一下酸软脖颈,却听到那马上人开口劝告。
“杜家娘子这样抬头很累?”
“为何不学一下骑马什么的,以后也方便?”
杜安菱摇头。
她真的不愿意。
……
“令郎这几个月已经会骑马了——妳这样处处靠走莫不让人笑话!”
胡书生见此开口,接着便是各种说辞。
“妳若是要远行,雇车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并不是所有道路都方便驴车马车到达,更何况山林里根本没有现成的道路。”
“骑马也不难,只要不掉下去就可以——妳又长得不矮,直接够得上马鞍。”
“更何况我是要向妳学东西的,人之道在取长补短,我学妳之所会,妳取我之所知,不也好事一件?”
说到这便俯视下面行走的杜安菱。
杜安菱抬头,避开他的目光看着天空。
“我是女子,男女有别——大街上可见过有女子骑马的?”她问。
见过吗?胡书生心里面反思——好像真没见过。
这样的话?
“小女不想学这些,你可以作罢了。”
她不带一丝感情,说出来胡书生愣了半晌。
就这样吗?
却听她补充了一句。
“至于科举,你也还是另寻高明!”
……
就这般无情?
胡书生看着杜安菱多多少少有些诧异,不知道她想着什么的同时心底有气。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她刻意的回避,也正是察觉了她的回避才有这么些不高兴。
她这个忘恩负义的,他心底想着,却也清楚自己的要求多少有些唐突。
她这样也在情理之中吧,毕竟自己的身份——那令他觉得有些耻辱的身份就这么样挂在那里,让他一直被山外众人嫌弃。
想着,心绪杂乱。
夹紧马腹,马匹迈步向前,原地只留下那刚刚受难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