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路遇行人终究是个小插曲,想不起来人是谁也懒得多寻思。
杜安菱收好心思,正此时婉转鼓楼下。
鼓楼下四方多街巷,有宽有窄通四方。杜安菱也不含糊,找眼前一间书画店便踏足进屋。
她可是带了画来的!
推门,屋里人一二,掌柜的在柜台后边,身后架子上裱着好几幅名画。
多有山水,也带花鸟。不同题材泼墨为尺幅,或绘千里之外,或显方寸之间。
“两位客官,来此可是看上了哪幅画?”
小儿介绍时,掌柜停下颓废坐姿。
……
“贵店可收新画?”
杜安菱开口,袖中取出卷轴一幅。
“这画,估值几何?”
小二自然是无权,来了掌柜相看。
自然也吸引了身后太阴居士目光。
“妳这画?”
他看清了画上人物,竟是自己所隐居草庐在深山。
“你介意?”
杜安菱回头,这要是介意的话,倒不怎么好了。
“不介意。”
只是画了山谷草庐而已,哪怕是画末题写的短诗也无伤大雅的。
便看向掌柜,更好奇那人开价。
……
杜安菱是经常在丛山买卖书画的,这一幅山水的价位,自己也有预估。
“十五两银子如何?”
开价却多少有点低。
杜安菱刚想反驳,看了眼屋里陈设却泄了气。
京城文人多,一幅画总不会和僻处丛山那样值钱。
“十五两低了,十五两可以买得到墙上哪幅画?”
太阴开口给杜安菱解了围,也指责那掌柜开价太低。
“这画幅用纸虽不是上乘,笔迹也还新鲜,却也不该弱于那些开价五十两的’寒枫秋游图’吧。”
他指着掌柜身后,墙上挂着长卷色彩明丽。
开口从不客气!
……
掌柜本来也不指望能出个十五两就把画拿下来,见多了画的他自然知道轻重。
眼下这幅“茅舍寒梅图”,用纸已经是中上,墨色也很老道。中间一抹红梅醉色,点染茅屋掩树。
要是让那些富户买了,出个七八十两银子也不为多。
可就是太阴说的话,太新。
纸墨显然是没被岁月侵染过的,新的有点不像话——就是这给了掌柜的底气。
这柜子前两个人,大概和这画本身有关。
“这样吧——二十五两银子买这画,还行?”
掌柜笑了笑,目光在杜安菱和太阴居士之间摇摆。
“只是,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画的话,可否优先给小店送来?”
掌柜的笑了笑。
“要是多给小店送来几幅画,后几幅开价可以再多给你提那么一提。”
……
这是很正常的事,谁想到太阴却为了难。
他看向杜安菱,眼底带着警告。被她注意到,回头四目相对。
“怎么了?”
杜安菱小声开口。
“妳不用听他的话。”
要是有来有往,天天来这里送去新画的,怎还了得!
他不承认心中那点酸味,只是拦下了杜安菱的手。
“卖一幅画,得来二三十两银钱?”
“我还没穷到这地步!”
却夺过台面上那幅画,收回自己袖口中。
甩掌柜一个不善的目光!
……
莫名其妙。
杜安菱心中暗道,却没追究太阴的错处。
跟着他离开书画店,虽少了笔预料内的收入,依旧是无所谓的。
只是,这一轮出来又要花自己钱了。
杜安菱并不是守财奴,可手里钱一点一点花出去,却没有分文进账,总让她有些心慌。
这才拿了一幅画出来——却被太阴居士抢了去!
这就有些无奈了。
……
缓步慢行在路上,杜安菱多少有些无奈。
她是知道太阴居士性情的,也理解他的不满——他不满的不是卖一幅画,而是那掌柜说的,以后常来。
杜安菱笑了。
这人怎会这样!
可就是有不满没法,杜安菱承认,自己做了选择,也想到会有今天这情形。
“邝公子。”
她开口,看到太阴居士脸上不那么好看。
得,就这还记着了?
倒是没什么办法,只随着人流四处走。
看着路边招牌,也是找着办法。
“这里茶楼里,不知说着什么书!”
听到那时而高亢,时又低沉的声音,杜安菱来了心思。
引太阴进了茶楼,没想到说书的讲的倒是熟悉的故事!
……
“有人说,前代这些个文人啊,大多是隐去山林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可以当剑客,更少有几个像前辈太阴居士,被一目不识丁的武士给剐了。”
这?
身边那人是怒是笑?杜安菱觉得自己真心走错了地方。
“那龙山居士,大概是真的隐居龙山了——就在前阵子,还有个采药人遇见……”
上头说书还在继续,太阴倒寻来座位。
“妳真给我寻了个好先生!”
他看向杜安菱,这是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