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风景正好,天光正好花满园。
屏风居士总有事情忙的,毕竟还剩下不小一片水田。匆匆吃完饭到了田里,他和太阴为伴。
而茗芬,自然被留下来了。
读完了书,吃过了早饭,又没什么事情可做了——茗芬知道“闲极无聊”是怎样一种状态,坐在那无趣至极,看着门外人来往。
“妳怎么了?”
这是秀儿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她和眉善目,根本就不像昨晚那样——可茗芬知道,人不可貌相。
“妳走开!”
别来刺眼。
……
被嫌弃了。
看得出自己被嫌弃了,秀儿有些无奈——只听到一边哈哈笑声,瑜若拍掌走来。
她恼了。
“你还笑!”
笑的人依旧在笑。
“笑,笑,笑,你笑个不停啊笑!”
她忿忿别过脸,却被肩上搭过来的手止住了动作。
“你!”
有些生气,却只是涨红了脸——让男孩子看来只觉得更诱人了。
“秀儿啊,我跟妳说了,她生气了。”
瑜若凑近秀儿身边,却因为身高带上些仰视。
“妳现在就该让她冷静下,偏偏要凑热闹!”
他松开搭在秀儿肩上的手,让她如释重负。
微微一笑,走到一边去。
留她在那里出神。
……
好半晌,秀儿才回过神来。
看向那分明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瑜若,不知道他怎么有那么多诡异心思!
瑜若摊开手,一副“我是无辜的”样子——却又让秀儿不高兴了。
还装,你还装!
她觉得这贵公子假惺惺,也感觉自己很悲惨。
成天被人欺负,还不知会不会被他们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
就这样有些不高兴了,向瑜若总是带着警惕。
“你,走开!”
她让瑜若离开,自己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
向溪边看春花,见溪水送走落去花瓣。
一抬眸,却看到同在溪边的其他人。
竟是瑜若通杜娘子!
……
“蕊落浮山溪。花尽水流远?”
“叶舒雨落稀。明朝结硕果?”
“果重压枝低……”
竟是看着那春桃吟诗连句吗?
秀儿笑笑,这真不是她能掺合的,只是听听罢了。
你一言我一语,那边连句的人虽多有思索,却不觉句子断续——秀儿承认,自己羡慕了。
这哪是自己这种初学者能做到的?
苦笑,自己还是差了太多,也就有面对茗芬这样的人才有机会沾沾自喜——倒多了几分自卑神情,又想着去找找安慰。
这一扭头,那边吟诗的句子停了。
瑜若走过来,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秀儿承认自己怕了,三步并作两步就沿着小溪逃去——溪流边上挖开一道水渠,灌注清水到成片农田里。
田间地头,太阴和徒弟在劳作。田地边上,倒是茗芬在看着。
见到秀儿过来,茗芬也不曾躲,只是侧身让开一个位置,在不宽不窄的田埂上足够她错身而去。
可没有等到秀儿从身后过去,只听到她诚恳问题。
“茗芬,原谅我,好不好?”
……
原谅她?
茗芬一开始是懵的,什么事情要自己去“原谅她”?
可又想了想昨夜,她明白了。
感情说这位还耿耿于怀了不是?
想笑,却笑不出来。有些苦涩,终究是点头。
“妳说,要我怎么原谅妳?”
完全看不出曾经的不愉快!
……
怎么样原谅自己?
这一问,秀儿自己倒是不知所措了。
她只是突然想起要道歉,怎知道道歉后会有这样多麻烦?
一时间憋不出一句话来,倒让那头瑜若将就要追上来。
“我们走吧——去转转?”
不等茗芬说是或者不是,秀儿一把拉住她的手——快步拉她走了,差一点令这“姐姐”摔倒田地里。
“秀儿!”
她叫,迎来女子目光带着愁绪。
“别说了——妳会骑马吧。”
直奔马厩,让瑜若措手不及。
……
马背上,两人回望山谷。
山路弯折处林木稀疏,看得到整片山谷风景——一道溪流远远从高处流下,流向此间山谷又泄出到山外边。
一道山谷春花秀丽,稻田青葱点缀其间。
“茗芬啊——妳还会回来吗?”
秀儿不知道,此刻的她已经近乎哽咽。
……
回来?
肯定要回来,这里是她自己家啊。
不过,自己怎么能独自回来呢?必定是跟着屏风居士!
“他回来的时候,我就会回来。”
茗芬信念坚定,惹得秀儿总是摇头。
“如果他不回来呢?”她问。
“哪有徒弟不回来看师父的?”茗芬答。
“就妳向着他!”秀儿要去捉住茗芬的手。
“不然呢?我该向着谁?”
茗芬笑了,脑海中都是屏风居士身影。
“这一次,我要跟他走遍全国。”
目光中怀揣憧憬,让秀儿羡慕了。
“可惜,我不能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