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听得惊心事,看那边人物怎遂心!
听说那边来了个女子。杜安菱也是有些担心——一来是有些害怕这屏风居士做什么错事,二来则是为她的前路担忧。
失节事大,杜安菱知道外头风气——自己当初在村子里,何尝不是被村里人借着这样说辞“讨诛”的?
她有些好奇,想会一会这村里的女儿。
便走到园中去,发现她与秀儿正欢愉。
……
陈茗芬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和秀儿这么熟悉的,明明两个人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昨夜屏风居士倒是正人君子,并没有留她在屋里——到另一边屋子门口轻叩,门里人竟然未曾眠。
那他们的也是个女子,比她小那么一两岁的——她点起烛火,茗芬看到了她的面孔。
长得倒不是很特殊,可茗芬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从屏风居士身上也感受到过的,她把这当成所谓“书卷气”。
这女子也是读过书的人啊。
茗芬思绪飘飞,怎知就此与她结缘。
终究是夜半困顿,挨床眠。
……
第二天一早醒来,她看到身边秀儿已经在桌前。
窗户半开透进来阳光一缕,映照她侧颜柔美——两只手翻开书页,她凝眸正在书里。
这是?
她起身,终究是不免惊动了秀儿。
“妳叫什么名字?”
从书里面移出来目光,秀儿上上下下打量了铭芬一刻。
“我……我姓陈,名茗芬,是个采茶的女子!”
她看着秀儿,有些拘束——毕竟自己不识字,能吟两句也是先前有幸记住的——在她的心目里,读过书的人和自己天生不是一类。
怎料到秀儿倒是随和,开口说一句“我叫黄秀”,便拉扯上了。
“陈,可是这个陈?”
这时候茗芬才注意到秀儿手中的笔,一时间更加窘迫了。
“我不识字啊!”
有些尴尬,茗芬想要后退——可手被秀儿捉住,她怎么退得过去?
“不识字不要紧,一年前我也是这样的!”
秀儿看出了她的担心。
……
不一刻钟,两个少女就熟悉了。
茗芬到这山上面来本来就是一时冲动为之,冷静下来后虽说不上后悔,心中忐忑是不会少的——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秀儿,她才把忐忑放下一半来。
“妳?”
她问,秀儿不解。
“我怎么了?”
“妳是刚来还是来了很久了?”
“刚来,怎么了?”
“刚来就读书识字?”
“不,我之前跟着杜娘子在一个偏远地方呆了半年。”
秀儿知无不答,让茗芬羡慕了。
“什么时候,我也能和妳一样幸运?”
她说起自己的故事来。
……
山溪畔,有梅林。
梅树是整片整片的繁茂,人在梅树里遮掩了身影——秀儿看向身边,茗芬正高兴。
“我还从来没看过这么大片梅树,这都是隐士种的吗?”
她惊喜,满眼都是明媚光芒。
“应该是吧。”
秀儿也不知道具体,只是一边回答着。
“我也是刚来啊!”
于是,有些尴尬的茗芬止住话题。
察觉到她的尴尬,秀儿倒是聪明。
“茗芬?”
“怎么了?”
“妳之前说,妳是种茶的吧。”
询问来,茗芬点头。
“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你,茶树是怎么种的!”
……
终于讲到自己熟悉问题,茗芬不仅仅是高兴。
溪水边光滑石块上坐下,两个少女并排谈起事情。
“这茶树分成好几种,有些好阳,有些喜阴;它们所需要的水分和阳光不一样,所种的地方也不一样。”
“还有土壤,它们所喜欢的土也不一样……”
茗芬讲起别的可能扭扭捏捏,讲到茶树上终究是有了兴致——大谈特谈在梅树林里,她身边溪水流缓缓。
秀儿有些半懂不懂,可她不在乎。
自己叫她来梅林可不是为了帮她疏解情绪——从昨天晚上初遇到今天,她一直愁眉苦脸的,让她烦心。
“妳这种茶的经验是谁教你的?”
实话说,秀儿自己都有点想学习。
“我爹娘——糟了,要是我被我娘带回去,我爹又要打我了!”
秀儿一句话让茗芬重新垂下头。
呆呆看着溪水翻腾,她恢复一开始样子。
……
“妳放心——妳娘可不会把妳带回去!”
秀儿很有底气,看着眼前茗芬正得意。
“真的?”
“真的。”
“妳该不会是在骗我?”
“妳娘怎么舍得把妳带回去!”
秀儿倒是个清楚的人,像茗芬这样连夜出逃的女儿基本与父母没什么关系——况且眼前的秀儿,倾慕的可是太阴的徒弟!
“妳娘来了,也会被那’屏风居士’请回去。”
她开口,茗芬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