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少年少女多嗔怪,踏马河滨看船帆。
那瑜若自然是个爱玩的,作为京师里面住惯了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有什么好玩去处——可偏偏不能急着进城,城外面的他两眼一抹黑。
是的——他没怎么在城外呆过,有的只有那天回老家的路上的匆匆一瞥。
于是只能凭感觉了,所幸少年在京城呆多了,多多少少知道城外有什么去处——京师紧邻大河烟波浩渺,从丛山那里流出来的河到这里也仿佛小溪。
城北河边上,城外浩淼阁。
那是前朝城池的一段遗址,其中一处角楼依旧完好。大约是十来年前帝王觉得破败,指使民夫修整一新。
供各路才子游人吟诗作画,也是先帝的功勋——自诩“武能开疆,文可兴邦”的先帝笔书“浩淼烟波”牌匾,如今依旧高悬。
那地方不远,从这过去刚好要半时辰——刚好看得到夕阳西下,红霞波荡。
那地方刚刚好,少年想着便骑马带着秀儿去了。
抛下身后娘亲远行,他看到身边屋舍稀疏又密集——绕过城角又是一座城门,过了城门眼前还是道路长。
城北良田中矗立高耸土墙,前朝城市遗址如今绿树荒草。遥遥可见远方立着一处楼阁,高耸天上摘着夕阳。
就是那——就是那里了。
他看向瑜若,指着远方。
“看到了?”
“看到了。”
“在那里看夕阳西下。”
“得得得,那么远过来就看那东西,果然是不像话!”
……
早春日落快,马蹄声声追斜阳。
他两人骑马愈来愈接近,看着那楼阁愈来愈近——眼前这高大建筑屋檐高耸,下面过去城墙青砖古朴而坚固。
原先连接城角的城墙被铲去做成斜坡,中间铺上条石一级又一级台阶——马匹停在楼梯前面下了马匹,瑜若拴好马带着秀儿上去。
走上去没多远,回头不见少女来。
瑜若看向那站在树下小姑娘,对她举止不解了。
“怎么了——又不想上来了?”
“一开始是谁说的要来看看风景的——现在食言了?”
他问她,她抬眉。
“你这大公子自然不怎么关心墙角的东西——你不看看这树枝上的芽,你看看这芽马上要绽开!”
她笑着,看着前面走到一半的瑜若——瑜若停下来很不高兴,催促她连连。
“那又有什么好看——倒是先看看日落先!”
看日落?
“夕阳就此时,妳这样慢吞吞就看不到了!”
他急着,唤她快一些。
秀儿看过来,一点都不急。
看着那树上新芽恋恋不舍,终于转身上了楼梯。
夕阳下房舍屋檐高挑,留下阴影远远投田野。少女看到那斜阳依旧未落山,只是稍低了些接近地平线。
“还早的很——急什么?”
“还有一刻钟——在上面干等着干什么?”
她急了,一张脸夕阳下染上橘红。瑜若看到了忽然有了心思,不知为什么开了口。
“看妳。”
他说,目光久久不离开。
……
看到他这样盯着自己,秀儿总有些不乐意了。
“看我是看什么?”
她问,他笑了。
“我看妳就是看妳。”
“去你的大公子脾气!”
秀儿从他身边走过快步走上楼阁,留下瑜若在那愣住了。
她刚刚还不想上来呢,这时候倒比自己还急——她上到楼阁上面看着西方天地,夕阳刚好接触远处山脊。
长河波涛一片粼粼,少女看过去满心欢喜——注意到边上几人看过来目光,少女苦笑知道问题何处。
无非是看到她“一介女子”在那孤零零,觉得奇怪起了兴趣。
“小姐是谁家人?”
凑过来一公子摇着扇子,一双眼秀美带着打量。
秀儿愣住了。
“好看吧——不过这里并不是最好看的地方。”
那公子走过来折扇一合,指着楼阁回廊一角又要拉人过去——却被人拦住了。
是瑜若,他急忙到了二楼,抢在那人拉过来之前动了手——扯住他衣袖了,少年开口神色严肃。
“秦余风秦大公子,这地方可不是春月楼!”
他认出了公子名姓,让秀儿吃惊。
他们认识——他们竟然是认识的?
吃惊一刹那,秀儿忽然想到自己读过什么“物以类聚”的文字,脸上浮现出几分果然。
这瑜若,果然不正经。
她今朝看了个透!
……
想着,一边看戏——看到瑜若与来者针锋相对,秀儿知道自己或许是猜错了。
“你认识我?”
“谁不认识你?阅尽满城花色,秦公子名号谁不知!”
瑜若开口终究令秀儿生疑,她看一眼她他又看一眼他身前男子。
那男子认出了瑜若身份,说什么“静兰的弟弟”一类话。
于是瑜若生气了,上前去就要动手动脚样子令小姑娘分外吃惊。
他这是怎么了?
想问未开口,看着两人较劲。夕阳西下西边天,落日流光浮大江。一飞鸟,一白帆,半浸暮色半夕阳。
很好看的风景却被那两人破坏了。
“我就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姐姐现在可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