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行一道攀高处,少年相顾思多少?别有愁心凭谁述?多少心意付山路。
在山上面一步步前行,李南笙总是有些心不在焉——伤到了膝盖后不时撩起衣裙查看伤口,那上面血迹将干。
全然不顾这样举动把自己葱白的小腿露在一行少年前。
特别是跟在她后面的少年——程剑看到了她这样丝毫不顾忌心里有些不好受。
“南笙——妳这样……”
那人问,那女孩子笑。
“说我不顾男女大防不是——那又怎么样?”
那小姑娘话里面自然带着三分责备——“你们怎么还好意思说这些!”
“我跟你们出来爬这山都已经失了那所谓名节!”
……
她说着,有几分无奈的妥协。
走在前面不多远的杜安菱听到了他们几个之间对话,半靠在路边山石上看着——目光中带着几分考究。
“南笙,妳……”
“我怎么了?”
她回过头,杜安菱看见她眼中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抱怨——果然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杜安菱笑了,装作看雪景——这一下被程剑注意到了,他趁着这难得机会上前看着小姑娘膝上伤口。
“妳怕疼吗?”
“不怕啊——那又怎么了?”
“妳真不像个官家小姐——还是那京城里面大官家里出来的人。”
那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上前侧行一尺远近,修长手指从伤口夹起一粒碎石——他看着小姑娘,动作迅雷不及掩耳。
这句话和这动作引起波澜,那小姑娘愣了半晌,随之猛然向后退了三五步——“你都知道?”
紧接着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这沉默中夹杂着衣物摩擦声音。
……
杜安菱回头时候正遇上这样场景:小姑娘退后抱着自己两条腿,看着那边上程剑做出防范动作。
“你都知道了——你过去是不是专门问过我的背景?”
她警觉发问,那边人笑了——“怎么会!”
他看着杜安菱投来一个求助目光,杜安菱会意回退两步。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她问。
“没什么事!”
那小姑娘嘴上这样说,身上动作可没有说的那样云淡风轻。
她移动过来,随即猛然站起扑向看戏一般的杜安菱——杜安菱被这一举止吓了一大跳,任她扑上来抱在腰上。
“杜娘子——妳看看他!”
偷偷看下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程剑一眼,杜安菱开口问自己腰边少女——“妳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都是你们,我下次不来了!”
她说着,在那发誓——可这样的发誓多半是不靠谱的。
“妳舍得?”
“我怎么会舍不得——杜娘子,妳真不知道他干了些什么事!”
她拉着杜安菱手往前走去,狭窄山路上赶超前面好几人——转个弯,道路空旷了,她上前拽着人跑起来。
跑了大约又有十几丈路气喘吁吁,回过头看着离后面人足够远——抬头来,看着杜安菱。
又开始说早上故事。
……
“杜娘子——妳是没看到他们干了些什么!”
她嗔怒。
“我们不是在等其他人吗——其他人久久不曾来,就我们三个山脚下。”
“那程剑目光就变了!”
她叙述着,也回忆着——当自己那“锐锋哥”喊自己“悦音妹子”时,自己究竟是怎么样一副表情?
“既然都知道了,我是不是应该叫妳’悦音妹子’?”
他问,带着几分试探。
“悦音妹子?”
没找到人,只听到马蹄声远离——李南笙催马离开了,却灌木丛后面回头看程锐锋。
“妳别躲了——我们都看到了!”
那是他说的话。
“放弃吧——妳已经被我们发现了,就再也没法当什么才子了——不过如实说来,妳这套行装真能骗过街上大半人。”
言外之意就是“骗不过我”,李南笙很聪明听出来,脸上怒色显现——“那就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有些愤恨。
“你们明摆知道却装聋做傻——最卑鄙!”
她抱怨着,那边人看着。程锐锋开口一句“再说就有更多人知道”成功让她不再开口。
只是狠狠瞪了他,勒马转到一边犹有不足。
……
“那——妳想过离开没有?”
听完了,杜安菱也开口提问。
“怎么没想过!”李南笙回答肯定。
“我那时想,来都来了,再归去岂不是浪费了马力?”
她开口,杜安菱一笑——“妳在遮掩。”
“那……那也是我想看一下雪景!”
她又在说谎,杜安菱心中清晰宛若明镜。
“妳心虚了。”她说。
“妳不想走时因为自己舍不得走——走了,妳那难得的朋友就见不到了。”
她看着李南笙,开口直刺她的心底。
“妳不会离开的——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以后可能不再留在丛山了。”
她开口说,对视着目光含情。
“不要问我为什么走——我只不过是去找一个老友。”
她终究是说了这样的句子,看着李南笙有几分愧疚——别过眼去不看她,眼前云底下整片山川。
身后人赶上来,好奇这里说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