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安如汐答应周公馆的提亲那日起,周隆昌似乎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赶紧召集左亲右戚地给安家准备聘礼,生怕安如汐一个反悔便拒了婚。
有一个劣迹斑斑的儿子,便注定是要头疼一生的。
“从香山运来的红木椅有二十张,好好清点清点,别弄错了,明天就送去安家。”
周公馆的院子里,周隆昌穿着夏季的单薄衬衫,拄着根拐杖,指挥着杂役们,似乎很怕他们稍有不慎弄错了送去安家的聘礼。
毕竟,周南卿找着个媳妇不容易。
“爸,你干嘛呢?”
彼时周南卿才从外面通宵了一夜回来,他地痞流氓似的胡乱地将外套搭在身上,白衬衫的扣子也没扣好,突出的锁骨清晰可见。
他通身都是酒气,还是那种价值低廉的酒,周隆昌一闻起这种臭烂味,便揪紧了鼻子,皱眉道:“又去哪儿厮混了一夜啊?”
“长乐门……”
周南卿倚在墙边,有气无力道,言罢起身正准备进屋,周隆昌叫住了他:“南卿,你过来。”
“干嘛?”
周南卿不赖烦,只顿住了脚步,却并不转身向周隆昌走近,周隆昌一气,索性一拐杖就朝周南卿撸了去。
“爸,你干嘛?”
周南卿有些急了,直接扯下了身上的外套,冲着周隆昌吼道,周隆昌见儿子态度这般,立即转了身,也不理他。
见着父亲的怒容,周南卿终是有些害怕,便软下了架子来,对父亲赔意道:“爸,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我困得要死,刚刚算我错了行不行?”
因为知道周南卿是何种德行,周隆昌便也不再那么气了,毕竟得他一句道歉也挺不容易。
于是老爷子也知了足,便转身向着周南卿,意味深长道:“南卿啊,你应该知道安家答应与周家的婚事是周家走了运吧,如汐是个好孩子,你断不可辜负了啊。
“日后像长乐门这种地方便少去了,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还有,明天你亲自带上聘礼去安家,也好得到一些安校长的肯定啊。”
“知道了。”
周南卿敷衍了一句,转身又要进屋,周隆昌见叫不住,只好朝着他的背影直摇头,他知道周南卿只是不赖烦,是不会认真把他的话听见去的,他从小就这样,面从而心不善了。
原本周隆昌倒是有一个听话乖顺的好儿子,只是他自己待他太薄,一直如今他把他当成仇人。
“周少,这是怎么了,昨天在长乐门才待了一晚,如今就这般没有精神了?我找你,还有要事相商呢。”
周南卿的脚还没迈进家门,院子里便想起了一个熟悉且挑衅的声音,听其声,周南卿停住了步子,周隆昌也愣了神。
只见顾沅明直接略过了面前的周隆昌,自行大步进了周公馆的客厅,又在沙发上坐下,嚣张地翘起了二郎腿。
对于顾沅明此举,周南卿理解的有些费力,他转头看向周隆昌,却见他也愣着没有反应。
这个顾沅明,之前就目无主客地大摇大摆地进过周公馆,周隆昌那么要强要面子的一个人,竟从未找顾沅明要个说法,如今竟亦是这样,他是南城的第一富商没错,可周家好歹也是第二大富商啊,用得着如此忌惮他吗?
“顾先生,这里是周公馆,你行事说话不看主人的吗?”
周南卿一边说着,一边走近顾沅明,又一面整理着自己的仪容,许是顾沅明穿得太过得体,太有气势,周南卿莫名的有些心虚了吧。
“我只听说过,打狗要看主人。”
顾沅明十分不屑地看向周南卿,见他突然停了动作立在了客厅中央,就不禁失声笑了起来,周南南卿见罢,有些怒了。
“顾先生来,究竟所为何事?”
听此,顾沅明终于严肃了神情,他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却依旧很有气势地两手一握,置在两膝之间。
忽然之中,又目色阴沉,突如雄鹰一般,直勾勾地瞪着周南卿。
顷罢,才缓缓启唇道:“来找周少,谈谈同安如汐小姐退婚的事。”
说这话时,周隆昌又恰好走进屋里,恰好听清顾沅明此言,那一刻,他的脸瞬间就变了色。
“什么退婚,南卿是绝不可能和如汐退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