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天空逐渐降下雨滴,打在屋外冰冷的石砖上,发出了嘀嗒的响声。
慢慢地,黑压压的天空发出了几声轰鸣,那平房中传出了婴儿的哭叫。
雷鸣电闪。
苍色雷霆终于呼啸而下,轰向那地面上低矮的平房。
就在那肉眼难以捕抓的,雷霆与平房相接触的那一瞬间,一条虹色光柱自平房中直贯天空,搅动了那无边乌云,贯出一个大口。
虹色光柱逐渐淡去,露出了那个大口。
阳光自那大口中洒下,独独照耀在那平房之中。
四周乌云大雨,唯有那平房阳光照耀。
这一日,传说级的存在出生了。
同时,这个平房中匆忙地咔擦七声响。
传说级的存在也被封印了。
平房外的不远处,一个神神秘秘的男人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
……
十六年后,还是那个平房。
一个长相颇为帅气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门,淡漠的黑眸看不出半分情感。
“起床啦,鸿晓。”一个相貌平平的家庭主妇看见少年走了出来,朝他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早餐快煮好了,先去洗漱吧。”
“哦。”被称为鸿晓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坐在大厅中看着报纸的中年男性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叹了一口气。
主妇走来,把早餐放在了桌上,朝着中年男性叫道:“孩子他爸,来吃早饭了!”
中年男性把报纸叠好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从沙发上站起,走到早餐桌那坐下。
“孩子他妈,我没记错鸿晓的中考成绩是今天出吧?”中年男性吃着早餐,对在他一侧入座的家庭主妇问道。
“是呀?”家庭主妇坐下,看向中年男性不解地歪了歪头。
吃了几口美味的早餐,中年男性叹了口气,向家庭主妇问道:“你说鸿晓没有感情,能好好享受高中生活吗?”
“不能那也要上高中啊。”家庭主妇苦笑着说,“况且,对我们的鸿晓来说,还有‘享受’吗?”
中年男性低下了头,好一会儿。
直到鸿晓洗漱完走过来入座吃早餐,他才说道:“鸿晓,我决定了。”
看到鸿晓投来的不解的眼神,看着他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他说道:“你去七虹高中吧。”
“哦。”鸿晓淡漠地应了一声,又吃起了早餐。
中年男性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筷子,旁边的妇人却露出了焦急的神情,向中年男性问道:“你确定吗?那里可是都是超能力者的高中,是要为国家征战的。要是鸿晓去了那里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中年男性抿着嘴,显得十分挣扎。
但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锁终有一天是要打开的。
看着中年男性的表情,妇人的表情逐渐柔和了下来。“是吗,你决定了啊。”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抱歉。”中年男性朝妇人道着莫名其妙的歉。
“别道歉啊。”妇人柔和地笑着。
“我吃完了。”鸿晓忽然说道,收拾好餐具,站起身,走向洗碗的地方,“我待会要出门。”
“……哦。”中年男性面色复杂地看着鸿晓走出门外。
“真麻烦啊。”鸿晓走出门,回身关上门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转身走在街道上,手指伸入钥匙圈里甩了起来。
“明明不用在意的。”
……
“他来了?”一个双目有着像是被刀砍过的伤口的盲人坐在椅子上,听到外面的动静向一旁侍立着的青年问道。
看着走进来的俊逸少年,青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说道:“是的。”
“我来了。”鸿晓说道。
“很好。”盲人站了起来,明明看不见却十分准确地伸手拿过椅子旁的长剑,“那么就来考你吧。”
鸿晓面无表情地站着。
盲人拔剑出鞘,澄净的剑身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我们无情剑派自创立以来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几乎可以说是随华国诞生而诞生,华国文化诞生以来就一直陪伴着整个国史。”盲人将长剑的剑鞘丢到地上,长剑上的寒芒甚至让鸿晓的双目隐隐刺痛。
盲人举着长剑,剑指上方,竖剑看着鸿晓,“为修习这无情剑法我舍弃了双眼,不再让外物影响我的剑心。可外物哪有那么简单,一嗅一听一尝一感,无不可影响我的剑心,因此我始终不曾触及那无情剑法的顶巅。那么,锁住了感情的你,可以吗?葛鸿晓。”
话语刚落,盲人便将那长剑骤然刺向了葛鸿晓。
面对盲人的突然攻击,葛鸿晓面色不变,只一侧身避让开了那一剑。
“还没完。”盲人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会躲一样,手腕一翻,长剑横扫向葛鸿晓。
葛鸿晓叹了一口气,抬起左手,并指作剑,自上而下打向剑背。
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剑不足以震动,却又不能再前进。
盲人并没有放弃,收剑退身,双手握剑,向前迈出一步,刺向葛鸿晓的腹部——盲人印象中的心脏部位。
“我长大了。”葛鸿晓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却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了这一刺。
盲人听到这句话忽然一愣,葛鸿晓终于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一瞬之间,甩出一条银色的光痕,侧身直刺向盲人的喉咙。
“你输了。”葛鸿晓的剑直挺挺地停在盲人的喉前,剑尖离他的喉咙只有丝毫的距离,只是抖动一下都会刺破盲人喉部的皮肤。
可是葛鸿晓的长剑握得很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
葛鸿晓收回长剑,面无表情地站立着。
盲人感觉到喉咙前的寒气退去,忍不住咽了一口水,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我输了,你的毕业考核通过了。”
“谢谢。”葛鸿晓面无表情地到了一声谢,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
盲人全身一软,险些站不稳,退到一旁的青年急忙跑上前扶住盲人,面色有些复杂地看向门外,问:“师傅你没事吧?”
“没事。”盲人拍了拍青年的手,示意他可以松手了。
“师傅你也别太在意。是那家伙太变态了,短短两年就练到了这种地步。”看了几眼盲人的脸色,青年小心翼翼地说道。
盲人叹了一口气,说:“我没在意。”说罢便闷着声走进了里房。
“这不是很在意吗。”青年注意着不让盲人听见,嘟囔了几句。
走进里房并关上门,盲人攥紧了拳头,面有不甘却又不得不屈服地叹了一口气,“所谓无情剑心,就那么重要吗?”
刚刚那一场比试,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跟一台冰冷的机器战斗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没有兴奋。
没有紧张。
没有冲动。
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沦为了只会思考与学习,纯粹的机器。
所以他的剑比他更快,更利,更加完美!
然而……他的剑却依旧有种缺陷感。
说不出的缺陷感。
……
从无情剑派中走了出来,葛鸿晓回头看向那高端大气的大宅子。
终于结束了。葛鸿晓又扭过了头,一直以来毫无波动,没有半分变化的淡漠面容居然有些扭曲起来。
攥紧了拳头,葛鸿晓抿着嘴。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了手,叹了一口气。
从衣襟里掏出一把用线挂在脖子上的长相奇特的长方体……他的心的钥匙的样品。
那些他的父母为封住他身体内从胚胎期就存在的异乎寻常的能量而加注的枷锁。
在他出生之时,他的父母花费巨资购来的枷锁总共有七把。是从一处遗迹中发掘出来的,似乎是有封印之效。
据他出生那一天来访的一个神秘男人所说,这七把锁是有钥匙的,具体在哪不知道,但大体形状就如这个长方体一般。
握紧了那个长方体,葛鸿晓用毫无波动的声音低声说道。
“我要找回我失去的东西。”
葛鸿晓攥着那长方体,看了好一会儿。
将长方体收回衣襟里,葛鸿晓稍有些扭曲的面容恢复平常,走下那漫长的石质阶梯,走向了外面的街道,没入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在那磅礴大气的朱红色大门的阴影里,一个人影缓缓探出头来,看着葛鸿晓的身影,忽地一笑。
终于……找到了!
我的实验材料!你将成为伟大齿轮的推动者!
那扭曲的笑容逐渐变为大笑,同时慢慢消失在那阴影之中。
这一天,这个空无的、虚幻的世界,终于迎来了终末或永恒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