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赧王五十七年(公元前258年)正月,秦王派王陵进攻邯郸,但几次失利。秦王便征发更多的兵丁去支援王陵;可是王陵损失了五校,仍不能取胜。
这时武安君白起病愈,秦王想派他去替代王陵。白起却说:“邯郸实在是不容易攻下,而且诸侯救兵一天便可到达。那些国家对秦国的怨恨已经积蓄很久了。秦国虽然在长平一战大获全胜,但自己士兵也死亡过半,国内空虚,再长途跋涉去远攻别人的国都,这时如果赵国在内抵抗,各国在外围进攻,秦军必然大败。”秦王见亲自下命令不行,又让应侯范雎去劝说白起。白起始终以病推辞,不肯前去,于是秦王只得派王龁去代替王陵。
在这种情形下,赵王派平原君赵胜到楚国去求救,赵胜准备挑选门下食客中文武双全的二十个人一起前往,但挑来挑去只挑出十九个,剩下的都不足取。正在犯难之时,有个叫毛遂的人向赵胜自我推荐说:“听说先生将要到楚国去签订‘合纵’盟约,约定与门客二十人一同前往,而且不到外边去寻找。可是还少一个人,希望先生就以毛遂凑足人数出发吧!”。
平原君赵胜看着此人很面生,疑惑地问:“先生您来到我门下几年了?”毛遂回答说:“三年了。”赵胜说:“贤良人才为人处世,好比锥子在口袋中,锥尖立即能露出来。如今先生来到我赵胜门下已经三年,可我左右的人没有谁称赞过你,我也未听说过你的作为,说明先生没有什么长处,这件事先生干不了,你还是留下吧!”毛遂说道:“我不过今天才请你把我放到口袋里而已!如果早把我放进去,我早就脱颖而出了,岂止是露出个锥尖呢!”平原君赵胜觉得此人对答非常自信,应该不是平庸之人。于是便同意让毛遂一同赴楚,但是另外十九个门客却瞧不起毛遂,相视嘲笑他。
赵胜到了楚国,向楚王阐述联合抗秦的必要性,从清早,一直谈到中午,楚王仍是犹豫不决。这时,毛遂手按宝剑顺着台阶走上去,对楚王大声地说:“联合抗秦的重要性,‘利’、‘害’两个字可以说清楚,非利即害,非害即利,简单而又明白!你们从日出时谈起,到中午还不能决断,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楚王怒斥毛遂道:“你还不赶快滚下去,我和你的主人说话,你算是什么东西?轮到你插嘴!”毛遂按着剑又上前几步说:“大王你之所以斥责我,是仗着楚国人多势众。现在咱们相距在十步以内,你不可能依仗楚国人多势众了!你的性命在我的手中。在我的主人面前,你为什么呵斥我?我毛遂听说商朝开国的汤王以七十里地方为开端,终于称王天下;周朝创业的周文王仅凭着一百里土地,使诸侯臣服。他们难道是仗着兵多将广、人多势众吗?只不过是顺应历史大势,振奋扬威而已。现在楚国有地五千里,持戟战士一百万,这是称王称霸的资本呀!以楚国的强大,各国都难以抵挡。白起,不过是个小人物,带着几万兵,兴师动众与楚国作战,一战就夺去鄢、郢两城,再战便火烧夷陵,三战已将楚国宗庙平毁,侮辱楚王祖先。这是百世难解的仇怨,连赵国都替你羞愧,而大王却不以为难堪。现在提倡联合抗秦,实在是为了楚国,不是为赵国啊!我的主人在面前,你还呵斥我什么?”
楚王听完后,赶紧说:“是,是!先生说得对,就按先生说的,以我们的社稷来订立‘合纵’盟约。”
毛遂问:“‘合纵’盟约决定了吗?”楚王说:“决定了。”于是,毛遂对楚王左右的人说:“取鸡、狗和马的血来。”毛遂捧着铜盘跪着献给楚王,说:“大王应当歃血来签订‘合纵’的盟约,其次是我的君侯,再次是我毛遂。”于是赵国和楚国在宫殿上签订了‘合纵’盟约。毛遂左手拿着铜盘,而用右手召唤那十九个人说:“先生们在堂下相继歃血。先生们碌碌无为,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依赖别人而办成事情的人啊。”
平原君签订“合纵”盟约之后,回到赵国,说:“我赵胜不敢再鉴选人才了。我鉴选人才,说多了有上千人,少说也有几百人,自以为没有失去天下的人才;今天却在毛遂先生这里看走眼了。毛遂先生一到楚国,就使赵国的威望高于九鼎和大吕,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强似上百万的军队。我赵胜以后不敢再鉴选人才了。”从此以后,平原君就把毛遂作为上等宾客对待。
诗词拓展:
春秋战国门毛遂
[唐]周昙
不识囊中颖脱锥,功成方信有英奇。
平原门下三千客,得力何曾是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