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轻深和林讳月一起睁大的眼睛向洞的角落看去,乌漆嘛黑的一团东西在蛄蛄蛹蛹,荆棘树藤缠绕的十分难受想要挣脱开来,哼哧哼哧声从里面发出。
“不~会~是~妖怪吧。”林讳月惊中含着喜色,压低声音只能凭口型看到她的话。
当然不是了!沐轻深冷木脸,应该是个什么动物。
但这种氛围加上林讳月一系列古怪表情,不禁也勾起了沐轻深的好奇加探索心。
俩人猫着身子蹑手蹑脚的靠近,探去,沐轻深刚要上前,被林讳月一下子挡在前面,
“我来,总经理靠后!”
沐轻深满满的保护欲被硬生生的噎住,无语的翻过一记白目,看到林讳月手执一根长棍去戳那个团“妖怪”。
戳一下,哼哧,再戳一下,哼哧。
三戳两戳,哼哧哼哧的像是急眼了,蛄蛹躁动的更甚,荆棘树藤吱吱啦啦的撕扯,林讳月也戳的更加激动。
沐轻深拧紧的眉头,睨视着这个东西又睨视了一眼林讳月,搞不懂她到底要干什么?是要戳死它,还是戳的它更精神。
哼哧——哼哧——哼哧——呼噜噜——
那个“妖怪”终于戳毛了,不堪隐忍的翻滚出来,沐轻深一把扯过林讳月到身后,劈掌落下,
“梅梅,是梅梅——”
借着火光林讳月定睛看去,这个黑不溜秋趴在地上翻不动身的家伙是梅梅,就是自己死也不放弃的背篓里的小猪仔。
这个脏到没眼看的东西居然是只猪,叫梅梅,沐轻深放大瞳孔,惶恐至极,林讳月直接扑过去抱着,欢呼雀跃的抹掉梅梅脸上的泥巴揽进怀。这场面简直无法直视,沐轻深懊恼的一拳打在洞壁上。
哼哧——。
猪梅梅像被吓到往林讳月怀里拱了拱,林讳月侧目咧着嘴。
大概是在背篓里跟着林讳月大浪淘沙的一番惊险冲到这个地方,荆棘树藤缠住昏厥过去,这会儿闻到了烤鱼烤虾的香味,肚子饿醒了。
可是这个猪仔少说几十斤,林讳月想抱他到火堆前,瞥了一眼沐轻深通融度为零的脸,便过去拿来剩下的烤鱼烤虾混些树叶杂草的喂给它吃。
哼哧,哼哧,猪梅梅狼吞虎咽,期间林讳月给他检查身体,划破一点猪皮,无大碍,心里很高兴。
“你之前背上装的,是它吗?”
林讳月又捡了些树枝添火,烧的更旺些,沐轻深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水轻轩他们之所以拉不过来她,明显看着她像被什么东西坠着拖后。被急流冲来正好太过繁重宽厚卡到岔道口,七零八落的撞到这个洞里,当时沐轻深真怕她撞出毛病,尤其给她压出嘴里的水和泥沙,满口胡言乱语。
真没留意这个死也不放的背篓,竟然是个……
“是啊。”
“你可知危险。”
林讳月一脸的木讷,点头。
沐轻深眉尖跳动。
“为何不放弃?”
在这样环境下,必须的舍弃这个家畜才能生存,沐轻深凝视着她渐渐的垂目,看的出她不悦。
“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放弃一条生命。”
林讳月瘪嘴,梅仁腾他们的喊声不是没听到,是她铤而走险的坚持。
“不放弃它,你差点死了!”
沐轻深没有波澜的音频突然有了波动,听得出是赤果果的气结。天知道沐轻深当时心里有多害怕,即便现在安然无恙也是心有余悸,这丫竟然还一副云淡风轻。
“那又怎样,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噼里啪啦的柴火,林讳月又烤好的虾,剥掉壳,喂给梅梅吃。它已经可以站起来,之前浑身瘫软的趴着,喂到它嘴里才行。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梅梅是小豆子的命。他是个可怜的小孩,没有妈妈,还患有自闭症,总共能开口说的就那么几个字,全靠梅梅陪着他。于他而言,说什么我都不能放。”
其实这是底层人生活的常态,没有必要拿来作硬核理由,尤其在沐轻深这样身份的人面前,反而更显卑贱,于是没好气的把木棍丢进火里,
“算了,是我的错,我应该谢谢你,总经理。”
气氛压抑,想起身竟被一只手拉住重新坐回。
“你没错,是我的错。”
沐轻深凝视的火光,低沉轻淡中饱含着歉意。
“呃,不是了。每个人生活境遇不同,理解不了也很正常。”
“什么境遇不同。”
沐轻深没懂,她这个人,说的话,总那么古里古怪。
“呃,就像你出生豪门生活富足,他们生来贫苦,朝不保夕的日子,谋生艰难。两个极端世界的人又怎会理解呢?”
林讳月小心翼翼的措词。
“我,很难理解吗?”
沐轻深问的有些无厘头,他记得她在直播卖榴莲的时候说过自己身世并不好,但她不惜抛头露脸,努力认真的样子深深烙在心里。
“还好啦,我实习和毕业后经历过不少集团公司的继承人,你是最正人君子的一位,事上御下赏罚分明,所以我,很愿意干好这份工作。”
林讳月慢条斯理的夸赞,加一点迷魂汤。
偷偷看去,沐轻深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感觉。
火光映在他的天仙之颜,羊脂白玉似的,晶莹发光,真是美呆了,林讳月微微脸红,心口上小鹿蹦蹦哒哒。
“你——”
“是不是可以不用罚抄员工守则30遍了?”
沐轻深刚开口一个字,想借此矫正一下她的任性妄为,嬉皮笑脸,况且他想听的也不是这个,却是林讳月见缝插针这个梗,还一脸的眉飞色舞舔过来,
“……”
不戴眼镜她,大大眼睛载满的灵动,咧着口小白牙,千奇百怪的表情总令人跟着她一起欢喜。这样下去一定会心性漂浮,岂不是堕落七情六欲之苦?沐轻深瞬间板起脸回应,林讳月的脸色骤变,失落的耷拉下整颗头,就知道他难让步,瘪嘴不再言语。
扒拉扒拉枝条蓄火,瞅一眼猪梅梅吃到饱了。
半晌的寂静,沐轻深略微感到不适,又开了口,
“你在这出生的吗?”
林讳月摇摇头,沐轻深疑惑。
“我不知道在哪儿出生,可能这附近吧,孤儿院的姑姑是这么讲的,反正不记得了。”
林讳月的眼睛断断续续的翻了一个圈,说的大差不差,反正这些事她从来不过脑,一语带过。
“难为你了。”
沐轻深感觉自己失言,不该问。
哼哧—哼哧——
猪梅梅吃饱跑来,哼哧哼哧的靠近火堆,取暖。
“呵呵,没啥,挺开心的,有姑姑哥哥姐姐,还有梅伯,梅仁腾他们,对我都挺好。所以我有信心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林讳月其实心里没底,这边的环境地势偏僻,拖的时间越长机会越渺茫,可她不愿去想。揪揪猪梅梅的耳朵,见它恢复如昔,甚是欣慰。
哼哧—哼哧——
“你倒是乐观。”
沐轻深淡漠的神情,唇角微动,本来安下的心,看到这个猪又开始挠心扒拉的。
“总经理,您来这家人知道吗?会不会很担心?”
水总监说是来找她回去上班,难道没回去沐轻深亲自来抓?林讳月不敢想下去,太造孽了。
哼哧—哼哧——
“我没有母亲,父亲和叔叔常年不在这,他们不知道。”
沐轻深说的甚是平淡无味。
尬聊话题,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有猪梅梅很开心哼哧,这个背景乐沐轻深总不自觉蜷起手指。
“呃——”
“有——”
哼哧—哼哧——
“讲。”
俩人突然都想说话,撞在一起更尴尬。
“总经理,可不可以在办公室里养动物?可以缓解员工工作压力。”
沐轻深听后,淡漠无痕的眼睛忽然怒视这只猪。
哼哧—哼哧——
猪梅梅似乎感受头顶射杀的气流,打着盹哼哧。
“不是不是它,是它。”
林讳月从身下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乌龟,举到沐轻深面前,紧紧的缩好头和脚。
“可以,只要不影响工作。”
“太好了,谢谢总经理。”
林讳月乍开的笑颜,沐轻深悄悄的把另一只同样大小的乌龟藏在衣服口袋里。
员工守则没有特别要求办公室不许养动物,但守则里的严肃规条,大家不约而同的对此没有想法。
哼哧—哼哧——
沐轻深握紧的拳,闭目打坐。
哼哧—哼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