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雅致宅院并不大,但很精致,傍晚雨歇空气十分清爽,晚餐就在花园里享用,
“今天这菜不是你做的。”
尤谨月陆续端上来几道菜,温月乍一看觉察到了,
“姑姑好眼力,今晚这菜是讳月做的,我只是打打下手。”
温月尝了一口细品,冷艳之中有几分赞许。
“那个丫头呢?”
“她说感冒就不一起吃了,还有家训要抄,就在房间吃。”
这样也好,省的看到那个丫头破坏心情,难得老实的呆在房间里养病。温月冷着脸嗯了一声,又强调了一句不许帮她。温璧然和尤谨月低头吃饭。
“这个办法真是屡试不爽,诶,月亮,别捣乱走开啦。”
林讳月又把过去的三连串毛笔改良成十根,发明了一个装置铺在地上,只需她写一遍整个装置就会跟着写10遍,要不是房间不够大和笔不够多,这个装置发明可以一次性写100遍有余。可却成了貂鼠月亮戏耍的玩具,在装置里跳来跳去玩的不亦乐乎,碰了毛笔踢翻墨汁,踩的到处都是脚印,林讳月边收拾,边追,边抄家训,房间热闹非凡。
门打开的瞬间,一支毛笔飞去温璧然反应敏捷的双手夹住,护在尤谨月面前,月亮跳上尤谨月的肩膀藏进头发里,露出张小脸淘气的吐着粉舌要萌化了,
“讳月!”
温璧然转动笔杆,优雅放到墨盂。板起的脸一声呵斥,真像某个呆头木,林讳月旋即乖顺。
“璧然师兄,姑姑休息了吗?”
“没休息,我们能来看你吗?”
林讳月的鼻音消了不少,下午到现在没再打喷嚏,隐月教派寄居山里,用的也是山中草药,只要配比得当药效非常。
尤谨月默默收起瘫在地上的纸张笔墨,温璧然则是走来捏起林讳月的手腕仔细听脉,摸了下额头确定病已好了大半。
“嘿嘿,谢谢师兄,我好多了。”
林讳月开始卖乖,弯起的笑眼,一排小白牙。温璧然宠溺的戳了一记额头。
“你啊,真是不省心。这次病好就不要再回去了,血玉珏的事从长计议。”
“不行的师兄,我好不容易混到他身边,了解他不少事,如果离开就前功尽弃了。”林讳月瞪大眼睛一本正经的神态,温璧然同温月一样瞥过一记白目。
“姑姑的话,不是危言耸听。沐家除了一个沐轻深,还有两个老子,生人接近必然一查到底。除了沐家,还有水家、霍家、金家,呵呵,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上次如果顺利,拿到的也是假的血玉珏,只是你歪打正着猜中。可见沐轻深可不是一般人。”
温璧然温润儒雅,即使严肃板正也是那么暖融入心,不像那个冷面小古板,如尺子上的刻度,把人都卡疯了,能是一般人吗?
林讳月撅起的唇,眉头挤成一坨,眯起的眼睛,就知道她又不知道神游到哪儿,捱了温璧然一颗爆栗子,拉回思绪,
“你听到没有。”温璧然用湿巾给她擦掉脸上的墨渍,实在顽劣成性,教不好,骂不好,罚也罚不好,却归根结底舍不得。尤谨月在旁边仿着她的笔记抄写家训,忍不住笑她的花猫脸,月亮也乖乖坐在林讳月怀里,一下下的被顺毛,舒服的闭上眼睛。
“我听到了,但我不想答应。”林讳月变幻招数卖萌撒娇,
“璧然哥哥,师兄,做事不可半途而废,你也常常这么教我的,而且我接近到他身边,真的不容易呢。办公室里的密室我还没进去过,大厦里好多地方是禁地,还有还有,我一个人在外学了不少事,凡是谨慎小心,不可轻敌。你就让我继续查下去嘛。阿啾——”
林讳月夺过湿巾捂住口鼻,尴尬的笑了。
“那这场病怎么来的?”
温璧然一句话戳到点儿上。
“别当我是傻瓜,更别以为姑姑不知道!早就听到消息,有人对沐轻深不利,被你搅和的线索全断了。”
林讳月傻眼懵呆,尤谨月唇抿成直线,给予一个肯定的眼神。
“既然这样的话,我更应该去,万一被人截胡……”
林讳月的倔强,说到后面变得小声起来,温璧然冷冷的起身,不再理她。
“谨月,姑姑说过不许任何人帮忙。你这样做想一起受罚吗?而且对她印象太不深刻。”
温璧然义正辞严的呵斥尤谨月,并把已经代抄了的部分收走,优雅漫步的离开,剩下一个哇哇想哭的林讳月。
等等,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这两天高级管理中心的工作如常,但气氛沉闷,每天到了掉根针都能听到的安静,员工们照样送去早餐,茶水,汇报工作,可基本下午进去还是原封不动摆在那,议案如山,开会众多,自然出错概率极高,每位员工除了工作还要罚抄员工守则,这天终于缓口气是因为沐轻深没有出现。
“叫吃。”
金家花园里的奇花异草,雨后初歇,十分沁人心肺,此时一壶茶,一盘棋,两人对弈实在是件惬意的美事。可惜下棋的人,心不在焉。
金轻语放下一颗黑子,吃掉沐轻深的好大一块白子,看样子这盘棋他又输了。
“轻语,棋艺见长,我自叹不如。”
沐轻深优雅坐姿,几分柔和。
“非我棋艺见长,是你心有旁骛。”金轻语是四大世家这代唯一的女孩,其高贵典雅是与生俱来,礼节教养堪称完美,出落的容貌气质早已令天生丽质,国色天香等词黯然失色。
和沐轻深在一起,宛如一对神仙美眷,众家长辈同辈几乎默认了这对璧人,奈何内心各有想法。
“本想着听说你的脚踝扭伤,好好陪你下棋、谈禅解闷,倒让你陪我了。”
沐轻深拿起一颗白子放置,准备另起炉灶。
“我这是旧患,每位舞者身上都会有的伤,是因为最近太累,就找了个借口休息下。”
金轻语其实本身并不拘泥礼数教养,只是面对沐轻深的时候,规矩礼节必须周到。
拿起的一颗黑子放下,开始进攻。
“偷得浮生半日闲。”
沐轻深话中含着羡慕之意,又放下一颗白子只做驻防。
“可惜这半日你心中有挂念,我猜应该不是工作,也不是轻尧。”
金轻语说着拿起一颗黑子,但没有放下,看得出沐轻深心脸上的阴郁,在最熟悉的人面前沐轻深鲜少会有的多余神情,偏偏又是善解人意的金轻语。
想来这世上能让沐轻深起烦恼的,除了工作,便是霍轻尧。前阵子的事金轻语也听说了,后来沐轻深送给霍轻尧一辆新车,他很高兴。工作涉及的难题个案沐轻深都能迎刃而解。
所以这次金轻语也难以解读,这颗黑子她在思考放在哪里。
“不愧是解语花,瞒不过你。轻轩的心意,你该看得出吧。”
沐轻深见金轻语放下的棋子像是防守,停止进攻。
“他的心意不需要看,很简单清楚。不像你,心无一物,不善言辞。”
“我……很闷吗?”
沐轻深顿了顿,纠结了几秒,放了颗白子继续防守,像是严密死守绝不留任何空隙。
“那要看和谁相处了。”
金轻语笑容加深,意味深长,她大概猜到沐轻深的烦恼是何故,落下一颗黑子正中白子中心,却不能再对弈下去。
“呃,你们在下棋。死局?”
水轻轩抱着一袋锡纸包走来,伸着脖子俯视棋盘,顺口一说,沐轻深送他一记白目,水轻轩立刻定如磐石。
沐轻深见状寒暄一句便要离开,听到后面传来的对话,
“轻语,我,我,我买了蛋挞给你,新鲜出炉。”
“你好像没问过我喜欢什么口味。”
“各种口味都买了,你看,榴莲、芒果、黄桃、蓝莓……”
“……”
沐轻深回头看去,更加坚定了内心的念头。